惯着
两月后。
冬至,大雪纷飞。
随着吱呀一声,门口出现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匆忙侧身进门,年似锦把一叠深灰宗色衣裳放到桌面,快速搓着冻红的手。
“小言,你的汤婆子借我一下。”
小言是她给萧檀起的名字。
在梦里时,她滚烫的鼻息喷洒在活阎王耳边,一时兴起唤他做小阎。
搂在软腰手臂的力度陡然增大,他反客为主,用行动证明了他并不排斥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此后成了仅彼此知道的秘密。
年似锦是个妥妥的起名废。
既然他说他并无名字,她干脆延用了梦里的名字,稍稍修饰一番,唤他小言。
房里的人并未回复,年似锦转头寻房中身影,她眼帘猝不及防闯入裸着上半身的萧檀。
经过了两个月的投喂,他不再像当初那般瘦削。
肩膀宽厚,肌肉健硕,腹部紧实,肌肉线条流畅延伸往下,没入黑色的布料。
下面是那梦中见过的......
她连忙收回视线,摇头让自己清醒点。
见着不远处的汤婆子,她过去拿起来,却是冷的。
她畏寒,这几日降温严重,今日没带汤婆子出门,即便现在在稍暖的室内,她手脚依旧极难回暖,依旧冰得难受。
萧檀眼风扫过在开门那一瞬放到屏风后面的衣物。
鲜红血迹斑斑的衣物所在位置恰好卡住年似锦视线,素色青竹屏风侧有一道刺眼的血迹。
她看了他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世俗伦理道德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不感兴趣。
他向来全凭喜好做事。
而现在他并不反感被她看着。
见她这般反应,反而让他对这一套世俗规则有了几分兴趣。
她往一个方向走去,正前方不远处是装着猩红热碳的棕黄色碳盆。
想暖手啊。
他伸出温热干燥的大掌,握住冰凉小巧的柔夷。
“小姐,我来吧。”他眉眼温润,笑意盈盈,拉过她的双手,捂在心口。
纤细娇软的手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年似锦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而与她心跳节奏截然相反的,是手背处传来的一下下沉稳有节奏的震动。
两人的动作在他心中并未掀起一丝波澜。
场面温馨得非常表面。
难捱的冰冷被驱走,她把手缩了回来。
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认真看着她,声音如水般温柔,“小姐,体寒脚易冷,需要给你捂脚吗?”
年似锦闻言,瞪大双眸看向萧檀,语气带有几分不悦,“你哪里学来的浪荡做派,这不是正常的......”
声音戛然而止,她忽然想起他以前的生活。
他在限域生活,极有可能没有接触过正常的教育。
心中泛起一丝怜悯。
他还年轻。
好好教过来便是。
他现在虽然还有些懵懂呆憨,好歹没有了梦中那股残暴戾气。
年似锦循循善诱,“肢体接触是和亲密的人才能做的。”
“那我和小姐是亲密的人吗?”萧檀微微歪头,眼眸认真地看着她。
她轻抿红唇,掩饰激动。
这人怎生得这般可爱。
真是犯规!
内心翻涌,表面却维持着一脸平静,声音平淡道,“不是。”
“那我们刚刚有肢体接触,先前你帮我换药,还有量体...”
“停!”她低头,眼睛紧闭皱眉,竖掌放到他脸前,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还好意思提!
那段时间他身受重伤,这些事情他自己做不来,还不乐意被别人碰,总是闹得鸡飞狗跳。
只有她亲手上阵才愿意安分些。
已决定好好养着他。
还能咋办。
只能惯着呗。
他从前便没接触过正常人,得耐心慢慢教。
年似锦伸手整理微乱的狐裘,否认道,“那些不算。”
“哪些才算?”萧檀满眼无辜地看着她。
年似锦手微微一顿,继续轻轻抚着早已整理妥当的狐裘,话语含糊,“就是...是...”
抬头对上萧檀黑白分明的眼眸,他的眼睛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欲把她的魂吸进去。
他像是懵懂求学,又像是看透了一切。
她被这眼神看着,心中莫名慌乱了起来。
年似锦憋红了脸,伸手捂住萧檀的眼睛。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如何教他这些事情?
而且他脑袋里还存着歪到外婆家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