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离婚吧，”张倩突然萌生出这样的想法。“离了婚是痛快了，离完婚后又去哪呢？”　　中国人最不能接受不忠不洁，也不能接受类似不忠不洁的人。中国人最讲究一个避嫌，在瓜田里开了鞋带，都不能去系。　　何况一个长了性病离了婚的女人，谁接受这样一个女人，恐怕就被讹传是早在之前就有所沾染。　　张倩此时进退不能，这样的日子将就着过也实在没有盼头。可是不将就，自己以后也得嫁二婚男人，如此一想，她又实在是不甘心也不愿意委身。　　她越想越觉得迷茫，越想越觉得慌张。心脏如同被裹了起来，怎么也吸不开，如同窒息一般。张倩心如乱麻，虽憋着一股劲，可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她身心俱疲，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起床，她肚子的疼痛感消下去了一大截，心中那股怨气也有所缓解。　　“走一步看一步，先暂且将就将就吧。”她心里这样想着。　　可并不等消停几日，村里就开始传赵东夫妇得病的事。兴是那天吵架声音太大，让邻里邻居的听了去。　　她们也暗戳戳地问王婆发生了什么，想着看她笑话。　　王婆看这事儿已经传扬了出去，再瞒也没了意思。虽然她知道儿媳不是那户不安分的人，但终归儿子是自家人，自己当然向着儿子。　　于是，她为了保全自己儿子的名声，遂把这脏病的来源归到了儿媳头上。　　平日里，赵东彪呼呼的，大家想说也不敢说他，如今有编排他家人的机会，人们自然而然地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话匣子。　　一时间，舆论和谩骂汹汹朝张倩涌去。　　她们骂的难听，说张倩外边偷情，是祸水，她们还挑哄教唆赵东离婚。　　前些日子，张倩刚刚死了孩子，又挨了丈夫一顿打。心情本就极度低落。　　如今铺天盖地的闲话来了，更是让她有求死的心。　　她们说的字字句句都折磨着这个女人的内心。　　这日，昏昏沉沉的张倩去东山新开的井边打水，她蹲到井边去汲水时，脑袋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她捂头回看去，是一个拿着凹口铁桶的老妇人。　　她带着满脸嫌弃，急赖赖地对着张倩骂到“这是全村人喝滴水啊！要是你把脏病传给俺们咋办？”　　“就是啊，咋办？”后边几个同来打水的人，脸上带着玩味，也都高声附和着。　　这一片声讨声，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孩子、娜娜、智全往事一幕幕在她脑中浮现，张倩再也撑不住这巨大的悲痛和折辱。她一个晃神，腾一下栽进井里！　　看见张倩落水，刚刚起哄的人看事情闹大，都吓得慌张逃窜。　　剩下几个还算清醒的男人，他们用绳子打了个索结，困难地套在张倩的脚上，待将张倩拉了上来时，张倩已经被水溺晕过去。　　幸运的是，张倩在几人的救助下醒了过来。她醒来后，双眼睁得老大，两双呲眼在凌乱的头发中闪着幽光，十分吓人。　　人们在她眼前走过，跟她说话她都没有什么反应。只乌紫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似像低语。　　她疯了！　　“赵叔，赵叔。”其中一个救张倩的人，奔跑去赵家。　　“怎事儿的？”赵志海笑着问。　　“恁，恁儿媳子掉井里了。”　　“啊！人没事儿吧？”赵志海的脸可见惊慌了起来。　　“没淹死。”　　“那就好，没淹死就好。”赵志海复又松了口气。　　“但我看恁儿媳子那样，疯疯癫癫滴，应该是把脑子淹坏了。”　　“啊，真的？没哄我吧？”赵志海再次紧张地问。　　“人命关天的事儿我能哄你吗？真滴！”那人信誓旦旦地回到。　　赵志海听后，大腿一拍，气愤骂到“还不如死了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