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四月中旬，小麦长势喜人，远远看上去碧波翻涌，这时候有蜜虫咬庄稼，要追打多次农药。田里来回很是折腾，这个活儿理应落在张倩身上。　　“妈，这药也没个说明，怎么兑水啊？这能管用吗。”张倩拿着婆婆早先买的农药疑惑。　　“管，管，咋不管。看着兑，兑个差不多就行。”王婆笑道。　　“妈，您确定能使吗？这味呛得人想吐。”　　“能，能。你那不是熏滴，是怀孕滴事儿，我怀老二的时候也是光干哕。”　　听婆婆说能用，张倩也不再多说。　　等到了饭点，张倩还是想吐，并且伴着头疼，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碗，快步奔向那粪池子，借着池中的恶臭吐了出来，她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张倩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一个粪池子边上如此清明。　　天气太热，惹得张倩不停喝水。她原本是带一个金属保温瓶去田里干活。　　后来发觉不方便，于是王婆给她劈了一葫芦，葫芦上打了个眼儿，系了条红绳。让张倩干活的时候带着，渴了就直接去山泉井里边舀水喝。　　张倩上田里去的时候，瓢和农药股子一块背背上，它们随着张倩步伐而相互撞击，“哈啦哈啦”作响。　　张倩干完田里的活，回家要开电扇凉快。王婆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在她吹风扇的时候总要给她盖上一床被子，还得把边角掖严实了才安心。　　过了两天，张倩去田里打药，忽然觉得大腿根瘙痒难耐，她隔着裤管搔挠，不仅没止住，反而还越来越痒。她向着四周环顾一通，趁没人注意，倏地扎到麦子地里边。此时她也顾不得形象，把手放进裤里，使劲挠了起来。　　等症状稍有缓解，她站起身就快步往家走。一路上她夹紧了腿，试图让自己舒服一些。坐在阴凉下聊天的老妈妈看她路过，嘲笑起她夹起的双腿。张倩边走边抹汗，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娜娜，来帮我个忙。”张倩到家就急匆匆的呼唤。　　娜娜听见也快快应着“来了，嫂子。”　　两人进了里屋，娜娜看见张倩绯红的大腿根，惊讶道“我滴乖乖来，怎事儿的，嫂子？”　　“你大娘怕我着凉，大热天非让我盖被子。”　　“唉，她这一家木法治……我是快过够了。”　　“咋不买个房子搬出去住，住这个院子里多不方便。”　　“买了，结婚的时候就买了。”　　“那怎么不在家住的？”　　“俺对象在部队了，平常不来家。没智全的时候，我一个人住新房，夜来猫光叫，还怪害怕。有了智全……也不怕了。平常干活儿可看不上智全啦，所以就搬到这边来，让大娘帮忙看。”　　娜娜忙着帮张倩涂药，一边说一边艳羡着“嫂子，恁真白，皮肤也好。俺可羡慕恁。我天天给智全支使，脸都焦黄焦黄滴。”　　张倩看着这个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妹妹，却有着与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憔悴。心中不免同情。于是她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擦脸油送给了娜娜。　　上午十点来钟，赵东骑着他的摩托回了家，张倩把他拉到里屋。　　赵东很不耐烦，进了屋就打开她的手，斥责到“又有什么事儿？有屁快放。”　　张倩也不犹豫，说到“咱们买个小房子，搬出去住吧。”　　“人家娜娜带着智全也没说搬出去住，你咋就那么多事儿。”　　“人家娜娜有房子，只是自己住着不方便，现在一大家子是能挤得开，等孩子生了呢。”　　赵东听张倩提醒，方才考虑到张倩肚子里的孩子，最终他把这事应了下来。　　赵东来到大门口，王婆正靠在门框上聊天，他跟一众老妈妈们打了招呼，才吞吐地跟母亲说“娘，有点事儿找恁商量。”　　王婆聊的正在兴头上，被他这么一扰，没好气回他“一点事儿非得现在说？没看见我跟你几个姨说话呢吗？”　　赵东挨了骂，立刻不敢再多说。　　这时张倩从后边跟了出来，唤了王婆一声妈。王婆随即动身往家走，走时不忘与众人炫耀儿媳子已经怀上了孩子。　　进了家，赵东和母亲说了搬出去住的想法，王婆看向丈夫，丈夫赵志海坐在椅子上默声。王婆以为他同意，于是转头去拿当时收的份子钱。　　王婆打开柜子，在叠叠褪色的衣服里寻觅着，随着她的手摸到放钱的首饰盒，她脸上的皱纹也跟着化开。王婆打开了首饰盒上面的锁，立即惊声尖叫起来……　　外面的三人忽听到里屋传来王婆惊叫，赵东快跑过去“咋了，娘？”他边跑边叫着母亲。　　卧室里的王婆，拿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首饰盒，失魂一样地低语：“遭贼了，家里遭贼了。”　　“不能，准是恁放错地方了，恁再想想。”赵东站在一旁宽慰到。　　“不能啊，是其值点钱的东西我都放在柜子里。”　　王婆边说边四下翻找。一番找寻无果的她绝望说到“报警吧。”　　王婆说罢，那边久久沉默的丈夫终于开口“家里没遭贼，那钱……我拿去了，拿去做生意了。”　　“害，你早说啊，爸。拿去就拿去吧，都是一家人。”赵东为父亲解围道。　　一旁坐着的张倩委屈得泪珠断线似的滴落下来。　　“你摆个臭脸给谁看呢？钱拿出去做生意，不是为了咱这个大家？真是女人见识。就凭你这样，有钱也不买房，我就非得治你这毛病。”赵东对着张倩怒斥到。　　“那行，日子也别过了，孩子也别生了。”张倩顶了句嘴。　　“你妈的。”赵东红了眼，照着张倩的脸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扇的着急，巴掌声无比沉闷。　　赵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