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辨勤业

梁卓和赭甸那对狗官，在弃城之前，放火把大半个襄州城都点燃了。这些商贾百姓很是可怜。是主上入城了以后，从军饷里挪出银子，帮助他们重建，又扎粥篷施粥，给他们发放粮食。”

裳禄听得惊讶，不由问道：“你说，襄州城是刺史和镇军大将军烧毁的？……那就和萧铤无关了？”

小宛撇嘴不屑：“当然，怎也不可能是我们主上。我们主上所到之处，百姓夹道欢迎，和朝廷可不一样。这些朝廷官员谄媚阿谀九千岁，伤财劳民的事没少做，他们才不管百姓死活。夫人你是常宅在后院，不愁吃穿，不知道我们寻常百姓过的日子。你瞧瞧这襄州城里的青楼勾栏，多得比比就是，狗官烧了屋舍，就唯独不烧勾栏，为的就是要迷惑萧家军，偏我们萧家军无人买账，只顾恢复民生和操训，气死他们！”

裳禄默默听着，心中颇感惊讶。小宛又继续说道：“主上为了恢复营生，从军饷和私人掏钱，还减了两年赋税。为此今年夏制衣比去年少了一半，连主上自己也缝补去年的战衣用。”

裳禄想到给萧铤缝补的衣裳，的确有洗涤数遍的隔年旧色。她先以为襄州城是萧铤毁的，青楼脂粉也是他独独留下的消遣，以为叛军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人人惶恐，却万没料到，乃是百姓夹道欢迎，一时震惊。

裳禄呐道：“他竟是有此等爱民之心，为何不投奔大燕，正经报效朝廷？”

嘁，朝廷？

小宛皱眉说：“夫人说得真可笑。我们主上但凡有报效朝廷的机会，他就不会有今日高坐马上的枭雄威风。你怕是不知道，他十年前原是镇国大将军府三公子，厉家军被九千岁谢显盎构陷谋反，满门抄斩，多少将士都被斩杀流放，连女眷都不放过，他外祖萧家也被杀得几乎不剩了。主上现在仍是罪民之身。我们萧家军里很多都是当年厉家军旗下之人，所以将士们杀敌勇猛，且特别拥护他来着。”

正说着，旁边一个老伯认出了小宛，欣然道：“哟，这不是萧家军的宛姑娘吗？这是新摘的豇豆，送予你尝尝，你们萧家军真是好人呐，我们那一排老屋这么快就给修好了！”

……

当晚，萧铤与裳禄温存时，裳禄凝着男人灼灼的凤目，心中便倍感犹豫纠结。

若明天他与自己同去云桃山庄，山庄里必然设下死士埋伏，他若因此死了，自己是否就成了这些将士百姓眼里的妖姬罪人？

她咬了咬唇道：“勤业……主上恕我冒昧，你可是我当年救下的小乞丐，他叫勤业？”

萧铤起先不承认，尚且做吃醋模样地目露冷光：“不知夫人说的是何人？莫非是那个即将科举高中的小情郎？”

两人此刻拥得密不透风，裳禄被他啄得浑身上下娇软，他却还再说介颐兄。

而他竟是表面对她冷薄，私下里却把她身家琐事调查一清二楚。

裳禄愤恼道：“我已与你如此，断不会和蓝家公子再有什么，但求主上莫要如此折辱。”

萧铤这才舒服了些许，但心里仍是醋意翻涌，每每把女人宠得嘤咛声声，睡着后腻在怀中搂紧，却听睡梦中呢喃别人名字。

他薄唇附在女人耳畔：“裳儿与本王一起，却是折辱你吗？”

裳禄被揭穿，嘴硬道：“不是，妾身不敢逾越。”

萧铤可不容她抵赖，知她性情矜贵洁傲，心里可没少瞧不上他的叛军草莽。

轻哂一笑：“少来，夫人夜间睡着了还在唤那人名字，逾越得还少么？莫怪我奚落，一边拥着我这般紧，一边心里记着别人，裳儿便是这般知书识礼的？”

裳禄自己却不知她心里有记蓝闵渊，她这些天又是给萧铤缝战衣，又是服侍他沐浴更衣，为了他能中计，更是给他做好吃的点心、妩媚婀娜地迎合，早在心里把别的男子放下了。

一时吃怒地呵斥他：“萧铤，你过分。”

这么凶，但看起来才像是那个真的她自己。

萧铤默，男人耳朵稍稍地泛起红晕，俊逸脸庞却执着，澄澄地凝着她脸颊。

裳禄豁出去问道：“你可是勤业……你必然就是当年的小乞丐，我知你肋间的胎记！你须记得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还欠我个约定呢。”

萧铤稍顿，向女人倾轧下去，磨齿道：“是又如何？本王是你的风筝侍卫，命是你救的，听你的话，保护你。而裳儿更是本王的女人，过了明日，我不允你口中再说出别的男子名字。”

又忽而冒出一句道：“睡吧，明日早早陪你去赏花。对了，近日城中查出不少刺客死士，裳儿出门可须跟紧我，莫要出差池。”

裳禄这才知道，原来他早看穿了燕军的计谋，甚至已把死士都抓了，枉费她左右摇摆这许多日。看着男人气定神闲地奚落，气得她伏在萧铤宽肩上，很是把他硬朗的锁骨咬了一大口。

“勤业，所以真的是你？”

男人喑哑嗓音，掐住她盈媚腰肢：“夫人试探得还不够多？但愿你言而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