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雨
,不然你坐……”
“我家就在这附近,走两步就到了,不用车就行。”
千算万算,没算到白音会用这样的理由拒绝……
“你这么快就租好房子了?”邓微的新助理从车里探出脑袋问。
白音点头。
“看这天气,应该马上要下雨了吧?”
新助理朝天空瞅了一眼,轻描淡写地提醒,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担心的意味。
陈翊与李君昂也不约而同地抬头望了望天,这乌云团集,劲风拂面的架势,的确是暴雨的前兆,夏天的雨,总是任性地来去自如。
“我载你吧?”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将眼神看向她,对方又不容置喙地拒绝了。
“不必,我拐两个弯就到了,跟您不顺路。”
她的声音没有温度也毫无起伏,言罢便踏着不急不缓的步伐,朝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想法落空,不过本来也不该抱什么希望,他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暗讽——她这么不待见自己,怎么会和他一同驱车呢?
而李君昂临走前,却走到陈翊身边,拍拍肩膀与他道别:
“那哥们儿,今天就先到这吧,以后合作愉快!”
陈翊回过头来,顿顿地回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谁知对方竟一脸坏笑地在他耳边念了句:
“damsel in distress,一会儿记得带把伞。”
陈翊眼眸一颤。
坐在驾驶座上的他,并没有立刻开车,却心有余味地瞄了一眼副驾驶座前储物格。
李君昂的话语还像蚊蝇一般在脑内回旋着——
“你当年是喜欢她的吧?”
“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喜欢一人却得不到那可太难受了”
“这不是明摆着在给你冰释前嫌铺路?”
可那又能怎样?
他跟白音之间的隔阂,难道仅仅只是这所谓的“没有血缘”的亲,和“离家四年”的嫌吗?
荒唐!
就算她今后留在丰海又怎样?难道她就会接受自己,接受当年的一切吗?
她可能还暗暗不爽,今晚被他们摆了一道,她会不会认为自己与李君昂在故意使她难堪?
他的思绪像是一颗浸了水的海绵,疑窦与顾及如从海绵里挤压出来的水一般迸发,无法停滞。
今天的他已经不能再接受新的信息了,必须停止思考任何与白音相关的一切,把今晚当做一场稀松平常的赴宴……
啪嗒啪嗒……
雨水终于还是意料之内地降落了,仿若陈翊如麻的思绪滴滴坠落,又拧巴着相融,流淌在车窗上……
随着一声夏雷的轰鸣,雷电忽闪了两下,适才还拖泥带水的雨滴,此刻化作暴雨哗然而坠——冲刷掉了他眼前车窗上所有的顾虑!
下一秒,他果断伸手拖开副驾的储物格,快速抽出那把几乎都没怎么用过的伞,另一只手扯开驾驶座的车门,整个人就这样毫无保留地闯入了雨幕里……
他随着刚刚目送着白音离开的方向,下意识地寻找着……
她应该不会走远。
此时雨势汹汹,人行道的两侧的雨水如积满了的水潭似的,街道旁的下水管道快要吞吐不下,像是即将要溺水的无助孩童。
第一个是丁字路口,毫无悬念只能这样走……
可下一个岔路口,他还是踟蹰了。
他正不知所措地张望四周,看到路口的老鞋匠还在梧桐树下,他的门店不大,屋檐处刚好遮蔽风雨,嘴里啰嗦着:
“这雨下得真大,这会儿谁在外面谁倒霉喽!”
老城区道路狭窄,梧桐茂密,老丰海人却依旧在这里做着小本生意……
“老板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穿着黑色连衣裙背着帆布包?”
鞋匠大爷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她本来想修鞋子的,看到下雨了就赶紧跑了!”
他无所顾忌地冲向那个方向——
皮鞋和裤脚被雨水浸得不成模样,因走得过急,前襟也被打湿了不少。
暴雨如注,这本不宽敞的街道被拥堵鸣笛的车辆填满,堵得水泄不通,幸好他没有开车,否则这会儿还不知道要怎样。
终于,陈翊看到,在不远处的一颗梧桐树下,她正站在树下躲雨,已被淋得半湿……
“阿音?!”
可对方却回身像是落荒而逃!
也许是这场湍急的大雨给了他勇气,也许是她的逃避激起了他的不满,顾不得忸怩,他迈着大步穿过了满是车流的小马路,带着愠恼与命令的口吻朝她再次喊去——
“白音!!”
可对方依旧没有配合的样子,倔强地、踉跄地走到人行道边缘——可她的鞋跟已经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