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慌。要往他的方向跑过去。

江秋镝忽的转身，就没入了风雪里。

俞瑾风大声喊他：“江秋镝！”

忽然大街上又安静了，风卷着雪吹乱他的额发，俞瑾风放眼望去，一片苍茫。没有人，没有江秋镝。什么都没有。

只有他一个人。

是的，江秋镝死了，他是真的死了。他无能为力，什么都不能做，就像谢司其的死，就像戎洛舟的消失。

他无能为力，只能一个人在这荒凉寒冷的大街上无助的瑟瑟发抖。

“戎洛舟，戎洛舟……”惊悚的静默让俞瑾风恐惧，他甚至听不到风的声音。他只能想起一个人，只能呼喊一个人。“洛舟，别留我一个人，别留我一个人！我怕……”

有戎洛舟的声音在回他：“不怕，我在，就在你身边。”

俞瑾风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扎进他的视网膜。

有人惊呼：“他醒了。”

谁醒了，谁醒了？俞瑾风只听到这几个字，可是他分辨不出是谁。

我不在圣陵，我要和王寅一起去浅川，我们走了很久的路，我们遇到了夷军，我见到了戎洛舟。戎洛舟......

这是浅川，这里有戎洛舟。

俞瑾风的知觉慢慢恢复了过来，他浑身的骨头都像重新拼装过一样，又酸又痛。右肩的刀伤似乎被处理过了，也是痛。

却也让他清醒。

他想把他所在的这个地方看的更清楚些，可是有一只手掌轻轻覆在了他眼睛上，干燥而温暖。

他试着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扫到掌心。

“不能睁眼睛，现在还不行，眼睛受不了。”戎洛舟的声音哑哑的，低低的，就像大提琴，“也不能喝水，知不知道？”

俞瑾风艰难地笑了：“我上次受伤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你说现在还不能喝水。”

“你太任性了，”戎洛舟低声说着，他仿佛考虑了很久，最后也只有这么一句，“任性的让我快疯了。”

俞瑾风却文不对题的说了一句，“秋镝死了……戎洛舟，江秋镝死了，我保护不了他。还有谢司其……我的好兄弟都死了……”

戎洛舟语气里夹着沉重和叹息，“我知道，瑾风，我都知道。”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

“你好好睡。”戎洛舟的手掌离开俞瑾风的眼睛，帮他盖了被子。然后有椅子拉动的声音，戎洛舟起身走了出去。

俞瑾风静静躺着，等没有声音了，他才偷偷转过头，睁开了眼睛。戎洛舟的背影在门前闪过，一眨眼就不见了。

阳光争先恐后拥着灰尘从窗口钻进来，俞瑾风看了半天。

“没了……”他小声说。

那个在每个夜晚，带着期待入眠的身影没了……他实在是难过。可是戎洛舟说的也没错，他就是任性。他任性惯了。

所以他活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