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有些破防。
嘉荣来不及细问缘由便听谢轻舟急忙辩解道:“我可没有。”
他摇摇扇子走了两步躲到嘉荣身后,与颜北正对着面,拼命摆手。
“你就有!”颜北急慌慌告状,“你说我资质平平,不知变通,你还骂我蠢。”
两年多来嘉荣第一次见颜北此番急得跳脚的模样,她暗自咋舌,谢轻舟是真有两刷子,小北这样沉稳的少年郎还能给他逼急了。
身后的人回怼:“资质平平本就是事实,说你不知变通是看你对着功法心簿苦练十多天毫无长进却仍不听劝,至于蠢不蠢,我可没说过这话,是你自己对上号儿往身上带的,可别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安给我。”
颜北手一指:“你,你,你强词夺理!”
谢轻舟有样学样,手中的清风扇要扇起火来,“你,你血口喷人!”
颜北牙咬得咯咯作响,他安静了片刻,随后哇地一声哭出来,告状道:“你还说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嘉荣拧起谢轻舟的袖子,狠狠睨了他一眼,这可是颜北的死穴,再如何也不兴揭人伤疤。
“我没有。”谢轻舟有口难辨,竟被这个小鬼头摆了一道,他解释,“我看他对着那本功法埋头读了好些天,但连练功先练气这些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忍不住指点两句。”
“再者,他只有首先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才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谢轻舟顿了顿,轻声说,“以后才能待在你身边保护你。”
嘉荣的心霎时空了一块——如今的谢轻舟直率到她无法招架。听他用最单纯的表情说世上最动听的话,让人很难不迷糊。
谢轻舟有些妥协,“难道这话都是我说错了?”
他慢慢转过身,留给嘉荣一个劲瘦挺直的背影,几声悠悠的叹息传来:“他已经八岁,唯有自立自强后,才有资格谈其他。”
“谢轻舟。”嘉荣想了想,忽地叫住他,她语气停顿,说,“要不换你来教颜北吧。”
谢轻舟的话不无道理,甚至可以说句句打在点上。颜北的功课一直以来皆交给南竹,她从不插手。可她似乎自己都忘了,南竹也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纸糊的小仙草而已。
嘉荣继续说:“我既决定将颜北带回神族,就会尽全力帮他。你来当他的师父教他功法吧,你们同有凡人血脉,修炼应有许多相通之处。”
颜北脱口而出:“我不要!”
他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小的人影手足无措站在嘉荣面前,深深埋下头不敢看她。
“这是命令。”嘉荣的语气忽然变冷,不容置喙。
颜北憋着口气,磕磕绊绊地低声说道:“是,一切听殿下安排。”
“你呢?”嘉荣抬起下巴,望向前方谢轻舟的背影,再次大声问道,“你答应吗?”
不远处传来一阵轻笑,只见他耸耸肩,声音飘飘,“神女长公主殿下的命令,在下怎敢拒绝?”
颜北头也没回呜咽着跑远,看来近月与谢轻舟结下的梁子不浅,还需要消化消化这个消息。谢轻舟的人影也动了,一路向着殿内走去。
“你站住。”嘉荣小跑追上谢轻舟的脚步,与他并排。
她犹豫了一会,吞吐道:“你不问问父帝母后同我说了什么?打算如何处置你?”
谢轻舟扭头望向她,嘴角挂着笑,自信又张扬,“何必多问。天帝若想要拿我,云水阁早被神兵围,哪里等得到你从长清殿回来。”
“就你聪明。”嘉荣不由腹诽。
她又问:“那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把你送回魔域交给祝霄?要知道你如今可是记忆全无白纸一张,毫无用处的人落到祝霄手里可没什么好下场。”
谢轻舟扑哧笑出声,“长公主的为人在下近日已经在云水阁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人美心善、清高冷淡。”他摊开手掌,掰起手指头一个接一个地开始数,“还有什么刚正不阿、一身正气、铁面无私、心狠手辣……”
越说越离谱,嘉荣听出来谢轻舟在逗她,她气鼓鼓地捶他的肩,用掌心按住他的手指头,“不许说了!”
谢轻舟听话停下了,他沉默着侧过身面对嘉荣,忽然一本正经,他凝神注视着她的眼睛,眸子里浓墨般的瞳孔仿佛能摄人心魄,只简单瞥一眼便能被勾了进去。
嘉荣只听他一字一板地沉声道:“是你救了我。三界之中,我唯一信你。”
嘉荣不敢回望他的眼睛,她只觉得一股甜甜暖暖的滋味正细细碎碎爬上心头,就如同每日映照在天极之境明月山峰顶的第一缕晨曦带来的明亮与温暖,无声滋润着她神境中的嘉荣草放肆生长。
谢轻舟——
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
你放心,我必会拼尽全力保护你,嘉荣眉眼里含着星光,终于释怀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