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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来到青岗山,与上一次的心境大不相同。
老掌门为墨怀风一行在后院安排了上好的静室供他们休息,然后就带着一众弟子去前厅安置受伤的百姓去了。一到了安全的地方,周如海就开始连声叫痛。墨怀风就吩咐莲心先去打了水来,替周如海疗伤。
墨怀风让周如海趴在卓岸边,脱下了他的上衣。周如海身上伤口密布,满是血污。
“怎么样啊,我还活的了活不了啊?”周如海问。
“放心吧,没有伤到要害。”墨怀风说道。
周如海松了口气,又开始犯贫:“你不是安慰我呢吧?我感觉我伤得挺重的啊,疼啊,真的疼啊。”
莲心端着水盆一进屋,就听见周如海在那里嚎叫。她急忙将水盆放在一边,涮了布子来帮周如海擦拭伤口。
“我说小仙姑,你轻一点啊,我真要疼死了。”周如海说。
莲心看他这模样,心里也很不忍:“好了好了,我轻一点啊。”
很快周如海身上的血污被清理干净了。墨怀风深吸了一口气,他单手掐诀,身上的灵气流转,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芒笼罩周如海的伤口。温热的气息弥漫开来,伤口渐渐闭合,鲜血停止流淌。
周如海感受到治疗的力量,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脸上的痛苦也稍稍减轻。周如海身上的伤口都愈合成粉色的印记,不仔细看竟然都看不出来了。
“好了。”墨怀风淡淡道。
“多谢。”周如海站起身,试探着活动了一下筋骨,顿觉一身轻松。“我说墨怀风,你这手艺都可以去开医馆了,绝对赚钱。”
墨怀风笑了笑,不置可否。
“墨怀风,你受伤了吗?”莲心小声问道。
她记得跌入树洞的那一刻,墨怀风张开手臂抱住她。树洞中荆棘密布,墨怀风始终将她护在怀中,不可能没有受伤。
墨怀风淡淡道:“一点小伤,不足为患。”
“哎,我来帮你看看。一点小伤我还是能治的,来来来,别客气。”周如海不由分说将墨怀风拉住,一把就按在了墨怀风的背上。墨怀风发出一声闷哼。周如海一怔,看向黏腻的掌心——上面竟然满满都是鲜红的血。
原来是墨怀风黑袍不显颜色,其实后背早已经被血浸透了。
“你这……”周如海脸都吓白了。
“只是小伤,我回去打坐就好。”墨怀风看了两人一眼,不由分说,起身离开了房间。
周如海看向莲心,莲心摇摇头,也是无可奈何。
然而墨怀风这次受伤,到底和莲心脱不开关系。半夜月上中天,莲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一时想起危难时刻墨怀风扑向自己的眼神,一时又想起在树洞里用身体替自己挡住攻击。她想来想去,猛地坐起身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莲心不想欠下人情。她起身,翻箱倒柜地开始找——修行之人居住的地方,通常都会备有金疮药。果然被她找到了一瓶,她想了想,带着来到了墨怀风的房间。
“墨怀风,你睡了吗?”莲心站在门外小声地问道。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
墨怀风正在房中打坐。淡淡的金色光晕环绕在他的身体周围。他看上去不太舒服,一双剑眉紧紧地皱着,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墨怀风,我给你带了药。”莲心继续说道。
墨怀风紧紧皱着的眉头微微展开,好像终于从入定的状态抽离。他睁开眼睛,看向纸糊的门上那一个小小的模糊的影子。
房门倏然打开。墨怀风披着外袍站在门前,皱着眉问道:“何事?”
“我给你带了金疮药。”莲心急忙把药拿出来,在墨怀风面前晃了晃,“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吧,要紧么?”
墨怀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唇边升起一丝玩味地笑:“你半夜睡不着,就是在担心我的伤势?”
莲心有点心虚:“谁让你今天拼了命地救我。我感觉有点对不起你。”
墨怀风笑了:“你要是真的心存愧疚,将来杀我的时候就出手果断一点,少让我受些罪就好。”
莲心盯着墨怀风似笑非笑的脸,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你这人,说话非要这么直戳人肺管子吗?我明明是感谢你来的,我也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根本做不得朋友。但就今天,你那么拼命地去救我,我心里想着,就这么一会儿,就现在,我什么都不想了,我就想也单纯地对你好一回。就……那些目的都忘掉,好好地做朋友,不行吗?”
莲心的话说完,墨怀风沉默了。他靠着门,垂眸看了莲心一会儿,说道:“我们做不了朋友的,小丫头。也许在以后的某一世,我不想成仙,你也是个普通的人,我们有机缘遇见,还能生出些缘分。但现在,我们各自怀着目的,何必生出这些麻烦的心思呢?”
莲心盯着他,只觉得心口堵得慌,眼里的泪珠转了转,终于没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