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
张照下学。
远远的,一见张照的小脑袋自街头处露出来了,夫妻二人便兴高采烈地奔上前来迎接。
张平岭一把抱起张照,不由分说地顶着他满脸的胡茬子戳到张照脸上,猛亲了几口:“阿照,不愧是爹爹的好小子!紫极观自设立以来,皇帝陛下虽每年都派御使前来视察,掌门都从不亲自接待,你倒是好,刚入学没几天便被他破格收作徒弟了!真真是给爹爹长脸了!”
但张照陷入了极度的恍惚里,耳边一直在反复回荡着息仪语气平淡地说的那句‘你若是不按照我的要求做事,可是会死的’,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进去。
被张平岭的胡茬子脸搓磨了好半晌,张照才被脸上的刺痛惊醒,看向张平岭的神情才算是有了光亮。
“爹爹。”张照轻声喊道。
“怎么了?”张平岭笑着捏了捏张照肉嘟嘟的脸。
“阿照不要修仙!阿照不要!阿照再也不去紫极观了!”张照将脸埋进张平岭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本喜气洋洋的傅氏闻言便又急了起来,“谁欺负你了?”
张照却只哭,只字不答。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番,便先抱着张照回了府。
盘问了许久,又去同张平起一众打听了一番,仍旧是没找着张照闹性子的原因。
傅氏担心张照是在列阵时撞邪了,想请人来做法,被张平岭否决了。
二人便只守在正对着张照卧榻的窗外,将纸面戳开一个孔观察张照的动静,直至他安静入睡。
第二日照旧将张照喊醒后,他仍是哭着闹着不肯去紫极观。张平岭便替他告了假,带他去了军营。
*
虽明面上对紫极观的事只字不提,但与张平岭玩‘顶山羊’时,张照还是会偷偷施咒,增加自己的力气,好赢过他。
每次张平岭捂着头说“啊,顶不过顶不过!阿照实在是太厉害了!”张照便会得意地哈哈大笑,又偷偷收起法力。
也不知为何,只要是在入学那日瞧见过或是听过的术法,这几日来,张照对他们的印象反而是越来越深了。
渐渐的,张照发现,夜里账内灯火被风吹灭时,他便会以为是息仪来了。
骑着专属的小马驹在草地上疾驰时,那刺眼的太阳也像是息仪施法时周身散出的光晕。
突袭操练时,士兵们慌张集合,张照也以为是息仪来寻他所致。
甚至远远地瞧见什么花花绿绿的色彩时,张照都以为是息仪来了。
张照竟在等着她找上门来。
——还是用死威胁他的人。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少爷!快打啊!”身后传来一阵急不可耐的喊叫声,又莫名其妙发起呆来的张照再次收回神,高高挥起马球杆,将球传走。
待球局结束,张照去营外的沟里给小马洗澡。
这是张照躲来军营的第十四天,也是息仪没了踪迹的第十四天。
脱完鞋,便席地坐下,将脚丫子泡进水里,水面上映出的,是他气鼓鼓的失落的脸。
息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照这样想。
可是她明明打个响指便操纵了掌门啊!
放眼天下,还有谁是她的对手?
不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人比她更厉害。
看来她是被更厉害的人捉走了!
“唉……”张照摆动着脚,搅弄起的水花溅湿了裤腿。
“不管她了。”张照又自言自语了一句,起身便跳进沟里,草草涮了手里的毛巾三两下便捞起,一把敷到马背上。
“看来你缓过来了。”
“嗳、啊!”张照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滋哇乱叫着,手脚并用地迅速爬回岸上。
那声源——正站在对面的、一如既往地穿着粉色罗裙的小丫头不正是息仪吗!
“你、你没被抓走啊!”语气虽然算不上多友好,但眼里却是挡都挡不住的开心。
“我怎么可能被捉走?”息仪轻笑了一声:“此世无一人是我对手。”
“又吹牛。”张照冷哼了一声,便又跳回沟里,继续洗马。
“见过的世面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别总是不屑一顾的,看起来非常滑稽。”息仪顺势蹲下了身,捧起一张圆脸,笑看着张照。
“别白费力气了。”张照快速抬头睨了她一眼:“我不会去紫极观了。”
“你会去的。”
“我不去。”
“你会去的。”
“我、不、去!”张照愤愤将毛巾扔进水里,怒目瞪着息仪。
二人便这般僵持着,谁也不再多说一句话。
“少爷!开饭了!”
炊烟飘散在营帐上空,开饭的哨声自远处传来。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