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里
三年后。
京城,大理寺。
“我劝你还是赶早说了吧,这大理寺审案子的地方又不是明月楼,怎么还能待在这儿不愿意走啊。”
“说说说,赶紧把你那些破事儿都交待了我也好去给许弈许大人交差。”
“你说你,死咬着不说能怎么样?等我们找到证据了一样要治你的罪,今上宽仁,你自己主动说比起我们后面查出来说不好罪定得还能轻一点儿。”
……
大理寺里,审犯人的地方还和三年前一样阴森着不见天光。不过墙上倒是干净了些。覃昀琰主仁政,在如今朝中几方势力再未相据不下,朝臣也停止在朝上互骂忠奸之后,大褚的仁善之治被一点点推开。仁善之政,苍生蒙福,这在大褚历经九载浮沉终于国土康定的局面下无疑是好事,可慎行恤杀之下,大理寺里办案的捕快也着实更易犯难了。
大理寺审讯犯人的阴森森的屋子里,那墙上原本挂着的折磨人的玩意儿现在被一一清理,如今捕快们要拿口供,全凭嘴上和犯人一斗高下。捕快们明白,今上这样做的确能避免很多冤狱,可要是遇见像现下这样,明情就是私运毒物谋财害命,还始终信誓旦旦面不改色的主儿,可真就难办得紧。
现下,一室之内,三个捕快怒火万丈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拍着桌子轮番和对面人过招,对面人安然定坐信口雌黄,软硬不吃。
“今上宽不宽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运了车药材,碍着你们大理寺什么事了?”他道。
中间的捕快道:“姚季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你那运的是药材吗?京城近来查缴的那些草乌头你敢说和你没有关系?”
姚季道:“草乌头怎么了?”
姚季对面,右边的捕快锤桌子:“草乌头是剧毒!”
姚季道:“剧毒怎么了?你们捕快查缴草乌头到现在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吗?”
左边的捕快道:“废话!我们只是把它搬了回来又不是吃了下去。”
“对啊不吃就没事啊,你们怎么能确定我运那些是为了做成毒药让人服下或者囫囵个儿地逼人吃下去。”
“不是这样你运草乌头还是要干嘛?”
“观赏啊。”姚季气定神闲,“我瞧着这东西好看,赏心悦目不行啊?”
“你!……”三个捕快同时愤愤指着姚季,下一刻他们听见门响声慌忙回头,三对被姚季气到冒火的眼睛里映进了救星。
“元先生!”
“元先生你终于来啦。”
“元先生你来了就好,这厮就交给你来审了啊。”
三个捕快在看见元小二背着手游荡着进来后二话不说就一块溜了,元小二斜他们背影一眼,“都说了别叫我元先生,我看起来很老很古板吗?”
他言罢走近姚季,轻轻一跳直接坐上了横放在捕快与犯人之间的长条桌上,跟着扭转身子与姚季面对面,“你说,我看着很老吗?”
一直冷静惊醒的姚季被元小二这出乎意料的一问给问懵了。
“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我看上去显老吗?”
姚季盯着幽暗下元小二那带着喜相的眉眼,鬼使神差说了句,不啊。
“就是嘛,”元小二笑一笑跳下桌子,旋即却又拉下脸,他淡淡道:“你的好兄弟已经全说了。”
“啊?”姚季又被对方毫无征兆转入正题的话给说懵了。
“你只会说‘啊’这一个字?”元小二声音沉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进来时这么轻松吗?”他故意顿了顿才又道:“因为从你的好兄弟招供开始,你的口供对我们就已经没什么用了。”
“什么?”姚季大惊,难以置信。
对面人口中他的好兄弟和他一样是个帮人运毒物的老手,在应付官府上办法只会比他多,他不信另一边的捕快能更快拿到他的口供。
“你就骗我吧。”姚季想到此便重新冷静下来,恢复了此前那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嘴脸。
“别人的话可是会添油加醋的。”元小二说着自己的,并不顺着姚季的话,他道:“如果这件事只是他,他一定会死扛下去什么都不说,可谁让你们是同时被抓的。”
他注意到姚季脸上满不在乎的伪装开始消散。
“大理寺捕快的粮饷不是白拿的,他们拿不到口供自然会再去找物证或者人证,与其拖着时间不说,不如趁着物证没被翻出来早早说,”元小二绕到姚季身边,幽幽道:“你说草乌头你用来观赏,那为什么在这个月水井街被查的那配毒暗坊里会搜出张单据,上面还写有“姚季”两个字,这两个字还和你进来大理寺时签下的字迹一模一样。”
“不…不…没可能啊……”姚季愣了愣,旋即冲元小二大叫,“你们!那单子是你们伪……”
“你说不可能什么?说我们又了干什么?那单子怎么了?”元小二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