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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昀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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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浦之彻底哑然,他眼前的皇帝,这素来温润平和的年轻人把自己这个在沧浪之水里挣扎了几十年的老人堵得哑口无言。

他起初觉得皇帝刚刚自阿伊苏归来,要稳稳从长公主手中接过权力,要兵不血刃地收服长公主手下的“少壮派”,必定得倚靠自己。所以他理所当然般一次次地借着奏对的名义,借着替帝王分忧的名义,左右帝王决定。

他曾以话语上,动作上的各个方式来暗示眼前的年轻帝王,他余浦之,可以是那个为帝王肃清朝堂的人,可他做这些事需要的是一人之下的地位和摄行政事的权力。

这些想法在覃昀琰未归来时也遍布于拥护太后和幼帝覃昀珩的老一派当中,余浦之一直不在这一派里。

这些年,他不偏不倚的做派让其他朝臣一路以为他是个为老持重,不愿结党营私的。可事实并非如此,余浦之只是要得比那些老一派更多而已。

宣和年开,新帝登位,原本太后的拥趸不得已作鸟兽散时,余浦之便从这些无头鸟中脱颖而出,无头鸟们要掌控妇孺,余浦之要掌控的,是眼前这个正值盛年,可在往后稳坐江山几十年的,名正言顺的皇帝。

可皇帝刚刚对自己说什么?他说柔嘉长公主有功。他说他不但不觉得长公主会威胁到他的实权,他竟还要把柔嘉这名字,放进宣和大宴的名单里。

余浦之很忧愁,他忧愁自己的宏图大业在第一步就可能要宣告失败了,眼前的皇帝根本没有视曾经的摄政长公主为眼中钉,所以根本谈不到与他形成什么“夺权归心”的默契;他也很不解,不解为何这个明明正当年华的后生对着这足够让所有人血脉贲张的帝王之位,竟然永远那么淡然;当然,现下他胸中,比忧愁和不解占据更多位置的是震撼。

因为覃昀琰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九年里,大褚从凋敝得徒剩空壳到一步步喘息着恢复生机,长公主到底是鞠躬尽瘁劳苦功高,还是奸钱当道牝鸡司晨,余浦之何尝看不明白?

先前反对她的那些无头鸟们又何尝看不明白?

可他们还是要咬死那个自己明知是错的的答案。只因这个答案对他们自己有利。

黑白有时候其实是并不难分的,特别是对有本事位居朝堂,比很多人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的人来说。

可高远的视角却让他们率先看到了讲利害好过讲黑白。

讲利害,“奸钱当道”的说法不只对余浦之自己有好处,对皇帝更是。

新帝新朝,要收归人心,设功臣宴奖赏一批,再借“奸钱当道”处置一批,赏罚并重,恩威并施,这是最好的方法。

讲利害如此,至于讲黑白,这利害之说于皇帝有多少好处,黑白分明便就有相应的多少弊端。可即便如此,眼前的皇帝出口所言依旧黑白分明。不讲利害,讲黑白。不讲机心,讲实情,这是余浦之震撼的根源。

他在沧浪之水里浸泡得时间长了,长到只知道谋算人心,而不记得赤子之心到底是什么样子了。有那么一瞬,他忽然对皇帝早年尚是亲王时便接理静水司的初衷感同身受。

皇帝要的不是朝臣心如水,他要的是朝局如水,澄净清明。

如果眼前人不是帝王,余浦之也许已经被这赤子之心唤起几分当年初入朝堂时的弦歌意气了,可眼前人就是帝王,为帝者,不敢对这清明抱有太多赤诚的幻想。自古,海晏河清朝局清明都只是个结果,这结果是要用无数的鲜血与诡谋来换的。

为帝者,不该相信这“清明”。

良久,余浦之开口,旁人听不出他一如既往的“苦口婆心”在现下已多了几分真诚。

“臣刚刚确是想要去请陛下奏对,不过本想放在这名单草拟完成,”余浦之道:“陛下新朝,大宴天下,也大宴功臣。为臣者有功,得以赴宴是天家恩赐。可何为功,何为过?有功者,多高的功才能得赏,多大的功才能入宴?这赴宴者中,是哪些人有哪些功,这功又表示他们属于这朝堂之上哪个派别哪股势力?这些…都是得细细斟酌的紧要事。功臣宴一张名单,可真不是一个心血来潮就请谁吃餐饭这么简单,这名单上一个名字,横竖撇捺写出来,就是白纸黑字明晃晃的圣意。多少人揣摩朝局风向,靠得都是这张名单啊。老臣要做的,不是掣肘陛下的内廷宴,而是借这大宴的名单,把陛下的意思说给下面人听。”

余浦之作为老臣,对皇帝开脱着说自己先前种种并非掣肘,也作为老师,提点眼前自己曾经的学生,他想皇帝明白,江山不是这么个清明地坐法儿。在他心里,覃昀琰若能领会他所说,对他们彼此都有好处。

可覃昀琰不语。

余浦之眼珠转了转,话锋陡转。

“陛下擅弈?”

“覃家儿女,自小修习弈理,无一不擅弈。” 覃昀琰这才点点头,“老师何出此问?”

“陛下可知太祖要大褚皇族世代传习弈理,是何用意?”余浦之未等覃昀琰回应,便又道:“弈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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