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奚岚气哄哄地跑回了家,入门后他变回原形,叼起玄关旁放了好几天的毛毯跑回窝,将自己裹成颗球,闭上眼,与世隔绝。
他自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气,现在却频频在珀修斯身上受挫。
奚岚越想也不好受,这事就好像他去了趟怡红院玩乐,却反手被他表哥告上衙门,罪名还是他去不得花街柳巷?!
他愤愤地拍盖在身上的毛毯,呲牙咧嘴,肺腑气痛得厉害。
珀修斯在半路正准备回去接奚岚,却接到雄虫保护部门部长的电话,说没看住,对方跑了。
与此同时,珀修斯福至心灵又一次调回监控画面,见到专属于对方的窝里露出白绒绒的尾巴,他不自觉地舒了口气,转而对部长随意说了几句话,揭过话题。
最终他不改路线,继续沿着家的方向行驶。
外边雪色上下连成一片,天际有些泛灰,沉压压的昭示着有一场更盛大的雪将要降临暮冬星,风在呜呜响。
珀修斯停靠飞行器,三步并作两步进入房子里,他径直走向摆在客厅的小窝,露出一小截的白色尾巴仍如监控所见到的那般软塌塌地落在厚实的垫子上。
他以为对方睡了,却见奚岚睁着一只眼,静默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毛毯往上一拉,侧躺的身形变成趴着,脚蹬连两下,全身遮得一点白也不剩。
珀修斯垂眸看鼓起的球。
有脾气了。
像是他刚捡回对方的第一天,完全不拿正眼看他。
奚岚以为珀修斯会来哄他,以前都是这样的,但这次好像不一样。
傻狐狸察觉到对方驻足了很久,缄默了很久,窗外的冬风肆意吼叫,雪花被卷了又卷,雾蒙蒙的,乱人眼睛。
奚岚能想到外面是何等模样,却不知道珀修斯脸上的神情,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毛毯挡住了珀修斯,也遮住了奚岚的视线,他睁开眼,只剩黑漆漆。
奚岚心底升起烦躁,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照他们异世界的生活方式和规则,所谓的未成年不能出入那等场所,以珀修斯的身份是该管一管,况且,最重要的是珀修斯不知道是他。
如果珀修斯知道是他的话,肯定不会叫那什么部门抓他。
但要道歉吗?
奚岚没道过歉,他第一次有那么矛盾的情绪,而这种情绪让他开不了这个口。
他那见鬼的自尊心,憋红了脸,愣是没有个决断。
胸口沉甸甸,全堵着那抹又麻又压抑的情绪。
他纠结太久了,毛毯隔绝在外的熟悉气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离去。
奚岚只听到门打开又被合上的细微声响。
他等了会儿后,一把掀开毯子,外面的风雪太大,从外入室内的光线暗了好几个度。
奚岚盯向珀修斯紧闭的房门,九条尾巴在空气中摇摆,但没平日那么欢了。他突然心情不太美妙,他的尾巴也是。
——啊,他要失宠了吗?
珀修斯心里远没有奚岚想得那么复杂,失宠完全是子虚乌有,他只是犯愁,并且需要单独消化今天经历的一切。
西兰。
珀修斯拿出丢在桌角积灰了的笔记本,拍了拍灰后摊开,拿出笔在上面写写划划,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具体是哪两个,因而随便写了两个谐音字替代。
他写下未知物种,发现地点莫塔森林,形态描述……以及17岁。
并在十七岁后面落下一个问号。
紧接着是能力未知,危险程度未知……
一系列的未知串在已知信息后面,珀修斯额角突突跳个不停,他指腹压了压太阳穴,平复交杂且乱糟糟的心绪。
“糟糕透顶……”
天色灰蒙蒙。
简朴至极的木椅上支着一只雌虫,他的手搭在一旁,两指间夹着金属钢笔,微敛的瞳色在外间一寸寸暗下时而不断加深,绿色郁郁葱葱。
原本他计划着,跟对方确认身份,把事情摊开说,但他没料到对方会跑。
接下来要继续演,还是揭穿?
他在两个选项下面狠狠地划了好几条线。
珀修斯沉默思考半刻,最终圈了“演”字。
揭穿后是直面风险,而继续演,一旦对方有露出獠牙的意图,他绝不心慈手软。
然而其实还有第三个选项——
直接动手。
但珀修斯想都没想就把它排除在外,他并不是个仁慈的虫,他是这样认为的。
他手里有不断的杀戮,心又冷又麻如同暮冬星噬骨的寒冷,可意外地他对奚岚心怀仁慈。
脑子里堵塞的雪在此刻终于化了,珀修斯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他讨厌和任何事物有羁绊的原因。
他会不忍心,他的血是壁炉里的火,而不是冰雪。
自从作出了选择,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