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夕
宗之焕风光无限地拿了御医院的入院资格,满心期待地踏上了回乡的路。有了自己的风光倒是其次,最让她骄傲的,则是她生为女子,凭一己之力让天下女子之能得到了证明。
她就是要高调要嚣张要趾高气扬,她骑着小驴、拉着小破车,穿着来时的那套陈旧衣衫,转身回她凋敝平凡的小村镇,就是要用她的方式告诉所有人——
她此来就是为了挑战权威,就是为了打碎那道由性别而人为构成的人生天堑!
回乡后,她会谁也不见,第一时间跑到阿茗的面前,告诉她自己的壮举。
宗之焕架着小驴,满心愉悦地想——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事!阿茗也会认可她吧?那她藏在心里多年的小心思,能趁机告诉她么?
她不由得一边期待一边陷入幸福的忧虑,憧憬着自己一片光明的余生。
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不需要忧虑了。
也不需要憧憬了。
一群山匪打扮地人围住她,先是打劫走了所有的钱财,最后将她连人带驴带车,一股脑地推下了山崖。
……
宗之焕的魂魄被极大的哀伤驱使着,一时徘徊不去,却又见到了那伙人的身影——他们不辞辛苦地下了山崖,去检查她的尸身!
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想为那群人的心胸与手段大笑,却也想为自己夭折的坦途大哭一场。冤屈及愤恨驱使着她游荡人间,在京城飘来飘去,知道了自己遇害的阴谋始末。
直到有人来接她,她们自称“滞留者”,邀请她加入了一个叫“川原”的组织。
宗之焕变成了宗云乡。
能换个身份继续游走凡间?还有这等好事!
宗云乡借着做任务的机会,常常偷偷溜回自己的家乡,以陌生人的身份重新与阿茗结交成了朋友。
“你脸色不太好,”这天,宗云乡对阿茗道,“是一直都没有休息好么?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个……咳,我是说,我上个月见到你的时候,你没有这个毛病呀。”
阿茗笑了笑,笑意却不上眼。
宗云乡忧心忡忡道:“是在忧思什么吗?”
“没什么……”她道。
可宗云乡分明见她刚一开口,就红了眼眶。
“到底怎么了?”宗云乡急道,“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是隔壁那个黄……咳,那个黄毛小子?!”
她只是摇头:“我有一个朋友,她数月前上京去赶考……许久没有回来。我原本只当她在京城一切顺利,太忙了忘了如约回信,或者路途遥远车马过慢,信还未至……可我这几天却听说、听说……”
宗云乡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
从第一句话开始,她就瞬间明白了阿茗说的是谁。她的心被一拳攥住,几乎要勒出血来。
那是她们的约定,可她爽约了,她永远不能赴约了。
“我……”宗云乡眼睛酸胀着,愣愣道,“阿茗,其实,其实、其实……我……”
对方不知所以抬头看着她。
就在这时,一道让宗云乡后来不爽了一辈子的声音传来——
“阿茗,这是谁?”
宗云乡被打断,猝然转头,见到了白微。
白微上前拉起阿茗:“还是进屋吧,今天风大。”
两人便往屋内走,白微则在阿茗看不到的地方,朝宗云乡露出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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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新城后,宗云乡红着眼一把揪住白微的领子:“你干什么?”
“我还没问你干什么。”白微面无表情地冷嗤一声,“你要违规吗?”
“你——”宗云乡道,“你和她走这么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生前和她是……”
“我是她的任务负责人。”白微见她愣住,把她的手缓缓摘下去,理了理衣领,“她进川原的任务名单,分配给了我。你到底在闹什么?无论如何——她是你生前故人,你还是少见为妙,对你对她都好。好自为之。”
……
少见是不可能少见,乖乖听话就不是她宗云乡了。
阿茗身体本就不好,此时更是每况日下。宗云乡与她的见面屡受阻挠——白微为了防止她们见面,甚至几乎要一日十二时辰都赖在阿茗身边。
“阿茗!”宗云乡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白微回新城的机会,冲进屋就直奔她而去,“你……我给你把脉!”
然而对方却眼露迷茫,有些犹疑地往后缩了缩:“抱歉……你是?”
宗云乡呆愣在原地,却也顾不得许多,解释两句后就忙拉过她的手腕:“你信我!我给你瞧瞧……”
把完脉,宗云乡一颗心却沉了下去。她脸色难看至极,却还是向阿茗展露出了一个笑容:“……你等等,我去拿药,马上就回来。”
她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往返新城,拿了几盒对症的药物,就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