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结
院子里的一群人顿时跑得没影,无人注意到,他们掉头狂奔的同时,门框旁一动不动的梁知会身影重叠了一瞬,原本停滞涣散的双眼,则在转瞬间恢复了光彩。
梁知会二话不说,把严今期抱到车上,塞进厚厚的被褥堆里。待她直起身时,头发被猛地一拉——不知怎的和严今期的缠住了。
“……”梁知会皱眉扯着那几缕纠缠不清的发丝。
“你的眼睛真好看。”严今期猝不及防出声。
梁知会差点吓得跳起来,又“啊”得一下被头发扯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醒的?好些了吗?”
严今期的眼睛睁的分明,在晴朗的夜空下,闪烁着熠熠光辉。
梁知会这才来得及细想她说了什么,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哦,谢谢夸奖,其实不止眼睛,本人从头到脚都一向这么好看。”
严今期仿佛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仍旧是这样盯着她。
月光照耀下,严今期的面容竟异常清晰,笔尖与薄唇的轮廓直直映在梁知会的眼中,带着月影的朦胧。
梁知会脑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念头。
今天十五还是十六?月亮很圆吗,怎么这么亮堂?她的看上去很好亲……我在想什么???
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尝到一股血腥气,手里越发没有章法地和头发斗智斗勇。
“眼睛很明亮,像含着星星。”
严今期又含糊道。
“……”梁知会侧开脸,头顶冒烟地看着已经搅成一团的头发,“谢谢,我也这么觉得,严大夫的审美与我一样好,哈哈……等等,你有在听吗?”
梁知会试着把目光重新移回她的脸上,终于注意到了严今期的异样——她此刻分明就像醉酒一般,目光带着懵懂与迟钝,区别只是生了病,而非饮了酒。
病中吐真言么?
……那我问她其他事儿,她也会如实回答么?
梁知会眼睛眨了眨,立马付诸实践,当下问出了心底最想知道的事:“——我是谁?”
严今期还是那样眼里含着月色,悄无声息地看着她。
一阵夜风吹来,灌进梁知会的领口,仿佛一瞬间将她的脑子也吹醒了。
——我在问什么?
梁知会顿时有些慌乱地想起身,却又被头发拉了回去。她摸出个刀片,切了几下才将自己头发切断,然后伸手将严今期的眼睛抚上。
“……别回答了。”梁知会闭了下眼。
她知道严今期大概率听不见,却还是又说了一遍:“不用回答了。”
声音化在夜风里,一吹就散。
她站直了,瞥向地上疯狂惊叫的耳麦。
从她将耳麦摊在手心、伸出手掌的那一刻,系统就开始大声预警。而当她说出“你们看不见”这句话,系统的警报声开始变得空前激烈——“嘀嘀”的声音从那时叫到现在,已经不知前后混入了多少等级的警报类型,混成了持续刺耳的“嘀”声。
梁知会用食指和中指将它夹起,偏头,塞回耳中。
就在这样足以刺痛耳膜的尖锐声中,她置若罔闻地牵着驴子,走上夜色中的出山路。
荒草丛生的山路哪里看着都一样。
梁知会在这样枯燥的路程中,等来了警报声的关停。而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气急败坏的男声。
“您好!我是安全处第二队队长钱源——经过‘板、上、钉、钉’的系统程序认证,你已严重违反《川原律令》多条规定,请立即接受安全处逮捕,重复!请立、即接受安全处逮捕!”
钱源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喘了口气,还嫌那句“板上钉钉”不够,又补充道:“已知您至少违反《川原律令》第一条——严禁以任何形式向世俗透露新城的存在!光是这一条,就足够形成对川原乃至整个新城的巨大威胁,任是‘谁’来了都没有用!请你务必配合执行!”
梁知会置若罔闻。
她踩过挡路的野草,脚步传来不疾不徐的“沙沙”声响。
钱源:“梁——”
声音一断。过了片刻,耳麦那头似乎被另一人接过。
“您好。”一道比方才低沉的男音响起,“川原安全处第一队长夏让,请求与梁执事通话。”
梁知会:“我现在能说话?”
夏让:“系统检测,确保您的任务对象已陷入沉睡。同时我们已开启屏蔽模式,保证万无一失,请您放心说话。”
“是呢。”梁知会走累了,慢腾腾地坐在车沿前端,“不然违反第一条的就是你们了。”
钱源:“你——”
夏让似乎制止了他,缓缓道:“早闻梁执事大名,我相信梁执事并非不讲理之徒。不如你说说,你要如何才肯跟我们走?”
“对啊,”梁知会跟着板车颠簸晃了晃脚,身体后仰,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