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

黑色的煞气自四面八方汇入望璃胸口的心魔之火，她不受控制地跪下来，抱着脑袋，识海里一一闪现过往的景象——她为晏湦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可他现在竟然要杀她！

腰际的镇魔坠散发着灵光，但是无济于事，心魔之火吐出一缕魔噬之气，望璃原本清澈的识海变得完全漆黑，心中只有仇恨和愤怒在翻涌。

天际裂口处的白凤苒满意地看着下面的情形。

虽然只有这一缕魔噬之气，但也足够生成魔噬之锁。

晏湦的剑在逼近。

他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只记得亲眼目睹了望璃屠戮尽整座重泽宫的人，她应该死在诛魔剑之下为这些无辜的人赎罪。

周围的景象变得更加扭曲，这个异样空间即将天塌地陷。

就在此时，望璃的识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呼唤她的名字。

望璃的意识才被拉回来一些，她抬起头，却见四周变成漆黑一片，只余一道光团漂浮在眼前。

“是你在叫我？”

那光团若隐若现，触碰不得，一个声音回荡着，

“望璃，不要再耽溺于此，你的宿命远不止如此，否则吾也不会耗尽一切将你推回五百年前。记住你的初心，去实现它。”

望璃猛然惊醒，眼前浮现出瑶河祭台上那一尊昭雅女神神像，以及自己当初看向她时崇敬的眼神，心中的仇恨和愤怒渐渐被一种异样的情绪所取代。

是了，她怎能继续陷于爱而不得的泥沼之中？既然她得不到，那就不要便是。如今魔皇未除，她怎能被困在此地？

她彻底清醒过来，急急在口中念着清心诀。

白凤苒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即将形成锁链的魔噬之气逐一消散，她气得往晏湦身上加重了施法。

晏湦的剑始终在逼近，但仍不下死手。

“煌台晏湦，你在犹豫什么，华光望璃犯下如此大罪，你竟然还要对她手下留情？！”

望璃抬起眸子，看到晏湦的目光涣散，显然是被人所操控，为今之计，只有先把幻境破了。

神族之血，可破幻境。

晏湦感到剑上一动，剑尖上多出一只手来，锋利的剑刃划破手掌，一点一滴坠.落血珠。

滴落血珠的地上开始逐渐破碎，虚幻的天际终于破开一个个口子，露出真实的夜空来。

晏湦看向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那双眼睛与记忆中的一幅画重合，拿着画的人与他说：“这便是我心上的女子。”

晏湦不受控制地眼眶一红，握住剑柄的手松开了一些。

望璃夺过剑。

晏湦宛若丢失了魂魄，杵在原地。

“嘶——”

白凤苒的计划失败，她的手爪乱舞。

“没用的玩意儿。”

她自手爪中变出一道蛛丝，正欲施法，却感到喉咙猛然一痛。

箭矢刺穿了她的喉咙。

她的眼珠子震颤，看到箭矢上的纹络，狠狠道，

“翼族射日弓……唔，我竟死在此……”

羿烨披光而来，手持射日之弓，轻踏绿枝。

白凤苒死了，她的幻境彻底破碎了。

*

夏楚客栈。

经过惊魂一.夜，望璃已经醒了，她的手上包扎着一条纱布。

楮媚端着水盆进来，激动得差点要拿不稳。

“望璃，你醒了？”

她过去摸摸望璃的脑袋。

望璃现在还需要理一理思绪，所以后来是羿烨救了他们？羿烨怎会来此？

“铁黑脸知道白凤苒在夏楚山之后，带着羿烨和丹樱过来，”楮媚解释道，“他刚才还大发雷霆，用传音讯给派我们来夏楚山的教习斥责了一番呢。”

原来如此。

望璃抿了抿嘴，晏湦……她想到了幻境里的一切。

后面屠戮重泽宫并非真实，但之前的事情完全和记忆之中一模一样，她不自禁生出冷汗来。

她在幻境之中又经历了一次前世的痛苦，识海被心魔吞噬，而心魔之火又被激发得生出了魔噬之气，差点儿要幻化成魔噬之锁了。

魔噬之锁可以封印住引光剑，若遇上魔皇，只能束手无策，她和她的族人都要死在魔皇的魔剑下！

望璃摇摇头，又念了一遍清心诀，手覆盖上胸膛。

前世种种皆为序章，她不可以再执迷不悟，不能够再重蹈覆辙，她的信念还需要更坚固些。

无情无爱的自己十足可怕，但对晏湦执迷不悟的自己也足够可恶，眼下的状态反倒是最好，不是无情无爱，没有执迷不悟，虽然有心魔在胸腔之内，但只要自己可以控制住，还是能够活得像一个正常人，没有害人殒命的奇怪体质。

望璃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