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
涂惜只好看着柳念点点头表示听到,也不再劝说什么。
不肖小半个时辰,待涂惜看见柳念回来,他与被拉扯着来的老郎中二人都流了一身热汗,衣服几乎被汗水完全浸湿,都贴在身上。老郎中缓了口气,整装待发正从药箱往外拿出绷带,和一众瓶子大小不一的止血药。郎中走到床边,在看到他要治疗的伤口的那一刻,回过头默默直视了在场三人一眼,柳家母子是怎么想的涂惜已经不关心了,但当她看到满脸黑线的老郎中时,不免有些心虚。伤口没流多少血,此刻早已结痂。但郎中念着已经收取了诊金,也赶了这么远的路了,老郎中还是认真给伤口做了简单的清洗,倒上一些止血养肤的药物,用绷带细细裹上,象征性对柳家母子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后快步离开。柳家大娘送上泡好的热茶,被郎中推手婉拒。
涂惜见过了郎中,也上过药,柳家母子俩总算是不再像看珍惜动物一样,时刻盯守在她边上,倒是让她自在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日里,每日柳家大娘都是大清早天不亮就出了门,把田地里的红薯,花生等等成熟的农作物收回家,晾干些许水分,将其储存了起来,留待日后随时食用。这些东西向来都耐存放,基本上都能从这一年的冬日吃到来年秋天再次丰收之时,许多农户家里都会多多少少种上一些。这段时日里,柳念多次表示想和柳大娘一起到地里忙活,但都被柳大娘以好好念书为由拒绝了。柳念只好不再执着。每日就坐在家中院子里的石桌旁,整日声情并茂地朗读着书本上的古诗词。对于涂惜,她的两条腿都正裹着厚厚的绷带,行动笨拙,柳家母子自是不让她下地走动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书生念起诗书,朗朗上口,感情饱满。
人在年少时的心智总是这般,纯洁而又美好,可以不掺杂着别的情感。
这日子在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许多天,从她刚穿越到这里,至现在已经快有一月有余了。在这段时间里,涂惜经过柳大娘手把手的亲身教学,已经学会了简单的种菜,就是她种出来的那菜的长势,始终是不如经验丰富的柳大娘种出来的青翠欲滴,鲜嫩好吃。她能有机会在这学会新的生存技能,便觉已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改变了。或许在不远的将来,她也能终日靠种种菜,卖出些瓜果蔬菜,养活她自己。
天气逐渐变凉,涂惜身上的衣物已经略显着单薄。她打算出去谋点赚钱的法子,每日只是种菜,只能解决肚子的饥饱,要穿衣还是得靠赚取这里的铜钱银两。这么久吃着柳家的住着柳家的,少女的脸皮再厚都要磨破了。
上次她从竹林里往外寻找出路时,半道上就瞧见了那里有颗野生的板栗树,枝干粗壮,看样子有些年岁了。当时树上板栗外壳的刺还很青,加之满脑子都是寻找回家之路,就没甚在意那树的利用价值。如今自觉回家无望,这也过去了个把月了,这板栗也该成熟了。
晚饭过后,涂惜就把心里的点子向柳大娘一一吐露,柳大娘直接当场拍案决定,隔天大早就背了背篓,到时让涂惜在前面带路,二人一齐去寻找那颗板栗树的所在之处,捡拾些回来卖,就全当试试水。
原本是打算两个女人出门随意捡些卖着看,若生意不好就直接放弃。结果柳念得知了她们的计划,非要背着筐一起出门,嫌她俩都是女人,跑太远的地方不大安全。柳大娘自是言辞拒绝,让他在家里安心读书练字。奈何不知为何,向来听话懂事的儿子固执起来,就连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老母亲,也是对其无可奈何,只好作罢,将他一起带上。
一路上都是涂惜搂着柳大娘的胳膊走在前面,柳念默不作声跟在后头只顾埋头赶路。在这月余时间的相处之中,柳大娘俨然是已经把涂惜当做自己亲闺女般疼爱,关心吃穿住行,不让接手任何粗活重活。她说,姑娘家的手可不是用来以后给男人干这些事的,姑娘都是用来给人疼的。
日头已经爬的很高了,三人穿过成堆的竹子,阳光照射在地上,显现无限的斑斓色彩。赶了半天路,摸摸索索,总算是找见了那颗板栗树。树底下的地面上掉落了许多带刺的小球,待把那带利刺半开的棕绿相间的外壳缓缓剥开,露出里面尖端长了细软绒毛的果实,这就是可供人食用板栗了。她自幼就极爱食用板栗,且板栗本身的食用方法多样,粉糯甘甜。多数人食用多了板栗极易上火,但对她好像就毫无毒性,不管吃多少,都不曾有任何不适。涂惜利落地将刺球一个个捡入筐中,这东西处理起来很是麻烦,一不留神那刺就扎入手指,令人又痒又疼,刺挠得好不难受。柳念见她扎得直挠手,出声将其叫至一边,不再让她再碰一下。
被人抢走了活计,涂惜只好从剥去了外壳的板栗中抓取一把,用牙咬开那层棕色外壳,剥去里面的那层皮,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柳念偷偷见涂惜这般自在模样,暗自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