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心没肺
的确如此,仙门如果发现“深明大义”的舒窈其实一点也不深明大义,因为舍不得亲生骨肉遭杀戮而放走了魔子,肯定要追究她的责任。
哪怕她是仙尊的亲妹妹,也必须出面给个交代不可。
“姑母,风陵菀的幻术精妙无双,您大可一口咬定当时没有认出孩子被掉了包,毕竟谁也无法证明您是有意放走冬郎的。”
“颢儿,你是在教姑母耍赖吗?”
舒颢一扬剑眉,“有何不可?既然是只能心证的事,只要您不承认,那就谁也奈何不了您。”
在舒颢的身上,藏着一份优雅的叛逆与桀骜。
如同一块美玉,外表温润,内在坚硬,锋芒藏得很深。平时可以循规蹈矩,但在有必要的时候也能随时越出常轨,不走寻常路。
舒窈满脸无谓地淡然一笑。
“如果我耍赖不承认的话,确实谁也奈何不了我。但我已经决定了,只要冬郎重新露面,我会选择站在他那边。反正要跟仙门彻底闹翻,也就无所谓了。”
停顿了一下后,她又叹息道:“不知道风陵菀当年究竟把冬郎托附给了谁照顾?也不知道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我真想见他一面啊!”
舒颢安慰道:“姑母,能让风陵菀放心托附的对象,一定是能把冬郎照顾好的人,姑母大可安心。至于见面的事,只要他还活着,迟早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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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城外,山青水碧,闻非泛和陆漫行领着一队赤城宗弟子,策马奔驰在进城的官道上。
经过一片茂密的山林时,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毕竟凌卓殊就是在这种地方遇到魔派伏击才身亡的。
“漫行,你跟紧我,别马虎大意,知道吗?”
“师兄,你这话都翻来覆去说了好多遍,真不用再说了,我已经能倒背如流。”
“你小子性格不稳重,我就担心你又闹出个大意失荆州。你已经是快要做爹的人了,万一也出个什么事,我可没法跟卿云歌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交代。”
顿了一下后,闻非泛又道:
“你当初就不该大老远的赶来瑶池不遥吊唁,留在家里照顾怀孕的妻子无可厚非。凌卓殊若泉下有知,相信也不会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还好你来的路上没出事,要是也被魔派堵上了,你单枪匹马一个人很难全身而退的。”
“师兄,我这不是没出事嘛!你就别再数落我行了吗?我亲自赶去瑶池不遥吊唁,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也是云歌的意思。凌公子的死,她也很难过。”
闻非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凌卓殊之死,带给他的痛惜之情丝毫不逊于江峰青。
而魔派一再针对琅琳公子下手的行为,也让他无法不产生唇亡齿寒之感。
心高气傲的傲霞公子一向自视甚高,他不认为自己会输给魔派宵小,但是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师弟。
陆漫行的修为虽然不错,但性子比较冒失,闻非泛唯恐他又会一时不慎中了魔派的奸计。
像上回丽娘的怨气入体都是小意思,如果像江峰青或凌卓殊那样送命……
因为这份担心,陆漫行独自一人跑来瑶池不遥吊唁后,被闻非泛前所未有地板起面孔狠狠训斥了一顿。
“师兄,你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凶过?今天这是怎么了?你该不是背着我有了别的师弟,不想要我了吧?”
看着陆漫行嬉皮笑脸的样子,闻非泛哭笑不得地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看似虎虎生风,其实落下去的时候很轻。
“臭小子,你哪里像是快要当爹的人啊!还是这副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德性。”
“师兄,没心没肺才能做人不累呀!”
“你倒是不累了,我的心却要操碎了!”
闻非泛那副操心操到心碎的口吻,听起来像是玩笑话,但陆漫行知道他是真的很操心。
兰台公子脸上嬉笑的神色一点也没走样,只是眸底悄然滑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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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城已经遥遥在望,官道上有一队修士守在路口。
他们都穿着同样的黑色箭袖劲装,双肩处织着红中带紫的枫叶图纹,一目了然是彭泽萧氏的子弟。
率领这队修士的人是萧不畏,他奉天玑尊萧浪之令,特意等在江州城外,迎接闻非泛与陆漫行二人。
“闻公子,陆公子,天玑尊命我在此迎候二位,尘沙净已经略备薄酒,为两位公子接风洗尘。”
“有劳烈武君了。”
闻非泛彬彬有礼地说了一句客套话。陆漫行作为彭泽萧氏的外孙女婿,却满脸笑嘻嘻地唤得亲昵。
“十四舅,您亲自过来迎候,让我这个做晚辈的怎么好意思啊!”
在萧氏一族同辈子弟中,萧不畏排行第十四。卿云歌平时唤他十四舅,陆漫行自然也跟着如此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