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巷
这两天,游拂在金陵城没有闲着,已经查清楚了老东门香铺的雪梅香,都出售给了哪些客户。
香铺的预订清单显示,一共有上百户人家订购了这款雪梅香。
两百盒雪梅香到货后,绝大部分是由店小二轮流送货上门,小部分是顾客顺路过来自取的。
在自取名单上看到一个“宝瑟”的名字时,游拂心里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动。
“这个宝瑟是谁,请问你们还有印象吗?”
被询问的香铺掌柜不假思索地点头。
“宝瑟姑娘啊,当然有印象了!她以前在秦淮河的妙音坊卖艺,鼓瑟乃是一绝,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被人相中从良了!”
鼓瑟一绝的宝瑟姑娘,听上去跟云浮月应该不无瓜葛,游拂又问:“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吗?”
“那就不清楚了!只听说好像是被一位有钱的公子哥金屋藏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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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铺掌柜知道的信息十分有限,于是游拂又找去了妙音坊。
这是清豫公子头一回涉足烟花之地,以前凌卓殊再三相邀都被他婉拒。这次为了把云浮月找出来,他也只能去走上一遭。
妙音坊虽是烟花之地,倒也没有游拂想像中的那般不堪。姑娘们都是色艺双绝的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屋舍陈设也布置得很是清雅不俗。
老鸨原本在招呼另一位熟客,风致清绝的游拂登船后,她一眼瞥见立马撇下那人匆忙跑过来迎接。
“唉哟喂,这位公子是打哪儿来的贵客啊?莫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
游拂很不习惯老鸨这份热络又巴结的作派,不动声色地跟她保持着一尺以上的距离。
“听说妙音坊有位宝瑟姑娘,鼓瑟最是一绝,可否请出来一见?”
“公子你来迟了,宝瑟几个月前就已经从良了。不过另有一位锦瑟姑娘曾经跟她学过两手,公子可有兴趣欣赏一下锦瑟的技艺。”
“也罢,那就把锦瑟姑娘请出来吧!”
锦瑟既然曾经跟着宝瑟学过艺,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是要比其他人更相熟。游拂心想,或许可以跟她打听一下宝瑟的去处。
然而,锦瑟对于宝瑟的事所知甚少。
在她的描述中,宝瑟是一个话很少心事很重的人,喜欢独处,经常坐在窗前托腮发呆。
她和任何人都不太亲近,以瑟曲觅知音时,也直接无视了许多才貌双全的郎君。
“就算是她最后从良跟的那位金公子,我也不觉得她真对他动了心,哪怕金公子也是一个风流俊俏的郎君。”
游拂已经听明白了,宝瑟所谓的以瑟曲觅知音,应该是在通过这一方式寻找失散多年的弟弟云飞渡。
而她所谓的从良对象金公子,从锦瑟的描述来看,恐怕就是婺州城外和她一起伏击凌卓殊的大妖。
鹰钩鼻这一特征实在太明显了!
“锦瑟姑娘,这位金公子的住址你知道吗?”
“不知道,宝瑟从没提过。毕竟从良后她肯定不会再跟我们这些风尘女子来往,更没必要让我们知道她的新住址。我们也不好问,否则就未免太不识趣了。”
游拂思索片刻后又问:“那她离开妙音坊后,你有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她?”
锦瑟忽然想起了一事。
“对了,我曾听一位龟奴说过,有回他去桃叶渡办事时,看见宝瑟从附近的细柳巷走出来,可能是住在那一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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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巷,巷道狭长如一根纤细的柳条,两边全是庭院深深、杨柳堆烟的院落。
盛夏午后,阳光灼热如熔金,烫得大街小巷炽白一片。
街头巷尾几乎看不见人影,人们基本上都躲在室内午休,以避开太阳最酷烈的时刻。
金府的院落中,除了一片蝉声在浓荫蔽日的树荫里聒躁不休外,整座宅子安静如荒野无人。
站在金府的两扇朱漆大门外,秦忘情仰头朝着屋子上空望了一眼,扭头问身旁的游拂。
“游兄,你确定是这里吗?怎么看不到一丝妖气呢?”
“只能是这里了,因为细柳巷只有这一个金府。”
舒颢道:“大妖擅长隐匿妖气,修为越高藏得越好,看不到也很正常。”
秦忘情想想也是,“那我们先进去暗中搜查一番,看是否有所发现吧!”
“见素,你和忘情一起从前门进去,我去堵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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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最炎热的午后,金抟风有躲在重帘深处睡午觉的习惯。冰簟银床暑不侵,可比出门顶着烈日四处跑要舒服多了。
刚刚朦胧睡着,他忽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金雕警觉机敏的天性,让他察觉到了有危险在逼近。
金抟风不动声色地躺在卧榻上,保持睡眠姿势不变,耳朵却高高竖起捕捉着窗外的动静。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