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催雪
一个人从出生后便开始数着日子死去,活一天少一天。在这样纷争四起,战乱不平的年代,大多数人更是只能活上短短数十载。死后烂成一堆烂肉,白骨埋在地底,永不见天日。
这是人界的法则,所有人都是这样经历生老病死。但总有人不愿意就这样死去,于是他们探寻延长寿命的办法,研制各种丹药医治伤痛。
于是在一代代的人的不懈努力下,一个新的选择出现了——修仙。踏上仙途,跳出人界的法则,求得长生与力量。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选择走上这条路,天赋,机遇,命格缺一不可,就连走上这条路后,也并不是一帆风顺,那些大大小小的危机常常会使一辈子的努力就此白费。
人想要长生和力量,妖也是如此。人界的植物动物生命更加短暂,也就更渴望长生,而这种渴望使它们中的一些也拥有了选择——成妖。但植物动物本就没有灵智,懵懵懂懂,成了妖也只能在人界晃荡,直到被人身上的精气所吸引。
天道似乎便是如此,人和妖是为相反,也为相补。人死得早,但生来就有千般爱恨情仇,喜怒哀乐,是为一个人的精气。而妖获得长生后,因体内并无精气,虽存在,却也不能称之为“活着”。
只有妖吞噬人的精气,成为“妖精”,方才是真正的活起来。只是这活过来的究竟是原来懵懂无知的妖,还是被吞噬精气的人,没有谁能界定。
白尾巴狐妖成为妖精后,脑中的记忆纷纷扰扰,一会是年少读书时的意气风发,一会是被困在地下的满腔不甘。但这些记忆只是记忆,她虽记得这些,但也明白,这记忆里的主人公并不是她。
但是为什么她会来这里?为什么会一看到那些可怜的女人,心中就被难言的悲戚所占据,为什么会拦下大红花嫁,把那些被束缚在轿中的女人带出来?
柔弱的女人是江边开得烂漫的花,哪怕不被大浪冲刷,也会很快自己枯萎。
她们逃离花轿,又能去往哪里?
“你把她们藏在什么地方了?”狐妖晃动着身后的尾巴,爪子上锋利的指甲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桑止头发凌乱,面容有些狼狈,但神色依旧是那样笑盈盈的模样,她喜欢站在高处,此时占据一块大石,居高临下打量狐妖。
妖吞噬精气后便拥有了灵智与力量,但她从未遇见过这样仅仅是吞噬一个人的精气后便拥有如此不俗实力的妖精。这让她如何不好奇,如何不垂涎?
“你这样不相信我,小女子可是伤心死啦。”这里已经属于乌蒙山的区域内,只要再往里面去些,落入她提前布下的束灵阵,这狐妖想逃也逃不了。只可惜原本计划里用36个孩童生肉为契生成的绝杀阵目前看来是用不成了,那护身符也没弄到手,这困住以后还得慢慢磨,真是麻烦。
“你在骗我。”狐妖不欲多说,脚下施力,轻盈的身体向桑止扑去。
桑止堪堪躲过,头也不回向着山中跑去。
另一边,凌轹等人还在赶来的路上,月亮西垂,疏影稀疏。杨青泊驾马疾行,身前是两个拖油瓶。
“你们仙人不都御剑飞行吗?”杨青泊曾如是问到。
林子肖脸红羞涩,凌轹神态自若,只说他们自有用意。神色略有几分莫测,倒是成功忽悠住杨青泊。
乌蒙山距离紫云镇并不遥远,路上也修了管道,一行人速度飞快赶到乌蒙山脚,刻有“乌蒙仙山”的石碑立在一处石阶旁,石阶想上蜿蜒,藏于山林,看不清尽头。
“我并未亲自来过这里,但听人说这台阶共有三千六百八十阶。”杨青泊将马绳子拴在一旁树上,凌轹两人看着台阶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去到哪里都得爬台阶!
三人气喘吁吁爬完最后一层台阶,眼前出现的是一道朱红的大门,门虚掩着并未上锁,杨青泊一推便吱呀着向内打开。跨过一尺高的台阶,门内两旁各摆放着一具高大的神像,左边神像身材魁梧,一手持剑,一手持玉柄,右边神像身材略纤细,衣摆飘曳怀中抱有枯木。
这便是乌蒙仙门了。
离开殿门,几人来到院中,左右各有道路,正前方是紧锁房门的一处殿堂。
“杨大人,你选一处查看,我们分开。”杨青泊也不浪费时间,抽出腰上长剑便往消失在左边道路。
林子肖正要往右边走去时,凌轹却拉住他,脚步坚定地走向正前方的大殿。
“你先在此处等我,这里有些不对劲。”说着,凌轹取出方静空的玉佩握在手中,并折下院中长的歪七扭八的无名树上的一截树枝拿在另一只手中。
空气里本应该是空无一物,但当凌轹将树枝刨向大殿朱门时,之间空中似乎有着某种无形的刀刃,瞬间将树枝四分五裂。
好险。
林子肖惊出一身冷汗。
凌轹也越发凝重,小心翼翼引出玉佩中的灵气注入指尖后试探着触摸空气中无形的“线”。是的,那并不是什么刀刃,而是无数根绷紧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