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之人
阿顾陆伍二人出城时黄昏,到时天黑,一番打斗下来便已是月上梢头。
然而此时众人正迟迟对着这空棺材发愣。
“你们!”少女母亲见棺木中尸体不见,是反应最快一人,她看起来怒火冲天,大声喊道:“给我拿下!”
阿顾等人便被齐齐围住了。
阿顾打量了一下自己这边,如若只是温清倒好说,但那两个侍女着实两个拖油瓶,她此时调息尚弱不及前世,陆伍跟她半斤八两,两人一手抓一个还要余出一人,而温清,只能算作半两。
再说,那尸体不见之事与他们并无干系,何以因此慌乱。因着状况突发且奇怪,首当其冲承受怒火的便是这几个外来人,倒也合理,这种小事她完全可以领会不计较。
其三,她也挺想知道此事后续的......
她表面嫌弃觉得温清好管闲事、多事生非,根因就在于她自己本身也是如此之人,只是她二人都姑且算是运气好,温清有温词在后收拾,她当年则是秦绛和褚思召日日提命耳面,让她不要好奇不要闯祸。
“有突发事件随时说,我俩肯定火速赶到。”褚思召道。
她被烦得不行,解释说:“我会自己处理好的,不会留下痕迹。”
“担心的就是这个!”秦绛则在一旁抱着脑袋,大呼小叫。
有句话叫死性不改。
她现在没人看着,好奇和疑惑并存,毫不还手,不消片刻便被抓住。
许是看她是个姑娘,又或者是她先前扣住大哥的动作过于利索,那帮人见她不反抗,倒没有过多为难。
倒是苦了陆伍,被背过身去捆住了双手,一行人押着他们回城去。
因随着丧葬之事,阿顾等人得以顺利回城,但押着他们回来的阴亲家属——路上已于温清处得知此家姓乔,乔母此时却犯了难。
这人押回来了,却不得设以私刑;虽是尸首,但不涉及性命,无法现在就此押至官府,还需明日派人前去请问。
这一抓就是五个,这她家里......也没那么大的地方关呀!
但很快她发现她多虑了,这夜并不就此平静。
急匆匆的乔母刚踏入家门,便被一旁早在守候的小厮迎上来,半步跟在后头说了些什么。
“什么?”乔母神色疲惫,此时又深深拧起眉头来,“王家怎么说?”
看来这王家便是与乔母女人结了阴亲的亲家了,只见此时乔母面色凝重,怕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阿顾隔着人群,看乔母又低头交代了几句,那小厮便随趁着尚未打更便出门了。
本以为事情就此为止,岂料一众人并未随意安放几人,倒是直接带进了大厅,院内又三三两两多出几个小厮模样的男人。
这架势,居然是不打算等着天亮送官,竟是要今晚私自审讯!
她急步进屋内,喝了口茶顺了顺气,尚未坐下,便转过身来,气顺没得了不知道,语气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了,她缓了缓神,开口问道,“几位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等官话推诿扯皮一向是陆伍的强项,他见乔母没有当时刚发现棺木空了的时候情绪那么激动了,便趁热打铁将几人的来龙去脉掐掉被追杀一事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这么说来,你们几人出现在这里,纯属是巧合了?几位明日可愿面向县官?”
“作证绝对没有问题!”陆伍拍着胸脯打包票,“我们绝对一五一十说清,更何况......”他瞅着乔母放缓的脸色,道,“我们毫无瓜葛,萍水相逢的,寻您女儿的尸体,也没什么用啊。”
乔母一想虽然也对,但仅凭陆伍一张嘴便就此作罢实在可恶,便坚持要明日报官后看县官后再定。
“身为家中主人,我虽是信了,但这该走的还是走一遭,有县官背书,您各位也清清白白离去,省得亲邻间留下闲言碎语。”见陆伍还要说些什么,她抬手挡在脸前拒道,“我知各位江湖侠客不拘泥于名誉之事,就当可怜老婆子我,我小女儿才将将及笄,还未许嫁便早殤,我只盼着她能安稳下葬早日投胎,却不料如今死也不得安宁。”说及动情之处,掏出手绢捂着哭了起来。
这下连陆伍都觉得,如若再说些什么推脱的话,他便是罪上加罪,罔顾人伦之人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因着寒冬无人走动,入夜寂静,隔着老远就听到一阵哄吵声从大门传来。
“人在哪儿!”竟是王家人亲自赶来,那王家老爷一进门,环顾四周,见着中间的陆伍便冲上前去,抓着他的衣领,声嘶力竭地问道,“我儿子人在哪儿?”
众人顿时朝来人看去。
只见那王家老爷眼睛血红,头顶青筋暴露,应是急了不止一时片刻。
阿顾见状,不慌不忙走上前来,不经意地一拨,将来人紧抓着陆伍衣领的手扯了下来,道,“您老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