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

最初只是一片落入茶水间的桃花瓣儿。

桃花簇下的人青丝如墨，锦缎白衣垂落在石桌边。

有雀儿落到那花枝上，堪堪打落几片粉絮，落到白衣上，转瞬又被几许清风拂开，一尘不染。

花落指间，那人笑靥岑岑，掂着残花抿着薄唇，湛湛穹色、煦煦春光，皆落入眼底。

目光却无一丝波澜。

恍惚间，似是起了飓风。

满枝的桃花纷飞，铺天盖地的卷落，那人的身影在花雨中模糊不清。

下一瞬，满地桃花化作春雪，那人的清隽的白衣被染上段段猩红，像是雪里凋落的殷梅。

他一改往日的清矜，眼底是翻涌的疯狂与嗤笑。那模样，任谁都看不出来，这是云山阁的那位清心寡欲，一心向道降魔的伏渊道仙。

他嘴角噙笑，舔了舔下唇干涸的血渍，声音也哑的出奇“雀儿，杀了我吧。”

白净的脸上印着斑斑血痕，好似破碎的夕阳。

最后，他沉默了片刻，最后也只是将那长梦一扬。

“无聊。”

语气平淡，连神色都显得厌倦。

一片死寂。

-

睁开眼，头顶上是一片块泥瓦的房顶，上面悬着几根房梁。

秦阙怔怔的出神，恍然大梦初醒。

他曾拜入仙门，天资卓世，六根清净，不染红尘，那人却说，你不属于这里。

明明已经渡劫大圆满，却始终未曾有过天道接引。并非道法有恙，而且天道在有意将他忽视、排斥在外。

本是那人不经意的一句话，又如潮水漫上。

你不属于这里。

那句话开始在他心底扎根，成了他的执念，也成了他走火入魔的引线。

最后，世人只道他是杀师灭祖的魔头，而那人也着实折在了他的剑下。

如若是记忆里那样，他中了那人的蛊毒，此刻的自己应当已经暴毙在荒山野岭。可眼下，除却阵阵头疼，自己竟还能起身。

这世间没有第二个人人能解得了他的毒。

秦阙抬头，瞧见了门口烧柴的婆婆。

“徐大娘？”

“哎，小祖宗你可算是醒了！”老婆婆起身，放下柴木，慢悠悠的盛上一碗水。

“越是说这两天雪大着，你就越是出去瞎玩。这回个得亏哪个活菩萨把你送回来，再乱跑，指不定给你卖哪个山沟里去。”

秦阙眸色微沉。在冥渊修炼的时间里，他的记忆严重磨损，偶尔也不太清醒。

兴许，他又是走火入魔了。

眼下这般场景，倒更像是没被仙师找上之前，在北越郊下的那段短暂的日子。

他的记忆时常紊乱，偶尔梦到过去，倒也不稀奇。

他沙哑的开口:“知道了。”

老婆婆姓李，百家姓上头一个便是。

照老婆子的说法，是受了秦阙父母的恩惠，两人走后，才帮忙照顾着自己的吃穿用度。至于他的父母，老婆子挤着眉毛寻思半天，也没道出个所以然。

秦阙倒是无所谓，他一向寡淡，鲜少有什么惦记的事。在入了仙宗后，更是斩净红尘。

难得再有这么清闲的时候了。秦阙眯了眯眼，想着再小憩会儿。可一闭眼，又是那倒在雪里的殷红影子。

他烦躁的睁开眼，坐起身。

晦气。

-

远在天边的墨发仙师打了个哈欠，一身白衣素净。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愿意帮你？”云行鹤慵懒坐在木桌的一边，一只腿踩在长椅的另一侧，与桌子上神奇的漂浮物对视着。

自带着炫酷的电子浮光闪烁屏的一个圆圆的机械猫猫头漂浮物——系统4484号抱紧手里的电子平板——没错，他甚至有两个漂浮的小手手——机械声小小的说“宿主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亡，只要完成任务，就有机会回到原世界。”

云行鹤眯起眼睛，手撑着半张脸。他的桃花眼本就秀气，此刻倒显得几分妖冶。

慵懒的声线带了几分笑意“你拐人的时候不会看着点死因？”

4484的机械猫头显示屏上弹出了一个惊的颜文字，它承认他在寻找精神力强大的宿主脑子没清醒，忽略了这位的死亡原因似乎并非意外或他杀。

很快，机械声再次响起“宿主，世界很美好，你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开启新的人生…”

突然，它的脑袋被捏住。

“呃，宿z…？！”

“虽然有些失礼，但我想安静一会儿。”

云行鹤把聒噪的机械猫猫头丢出窗外，周围安静了一阵。

这儿似乎是原主个人的房间，也不知是因不常住还是原主有什么洁癖，整个屋里头出了床榻就是桌椅，柜子上只放了个熏香炉，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