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与玫瑰花
画室里。
年轻的画家一把扯掉画板上未成形的作品丢在地上,揪住自己的头发,偏执地来回踱步,喃喃自语。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我画不出来最完美的美人!”
他叫李博煊,是个专画美人画的画家。
不,或许根本称不上“画家”,因为他只是个不被认可、得不到承认的孤独画手。可李博煊并没有被打败,他穷尽所有的精力钻研美人画,他走遍世界各地,只为了见识各种美人,捕捉她们的万种风情,呈现于纸上。
可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就一点点。
某种乍隐乍现的灵光,像调皮的精灵,每次都只冒个头,永远捕捉不到。
失落的他发了会儿呆,收拾好自己的画板和笔装入背包,乘车径直来到市区郊外的一处废弃化工厂。
这里是他最近发现的秘密基地,没有人,十分清净。在这里他可以放空一切思绪,安静地写生练手,虽然对创作美人画没什么增益,却能让他思绪宁静。
熟练地架起画板,拿出笔,他对着面前老旧的断壁残垣开始作画。
剥落的墙皮、外露的钢筋骨架、满地风吹来的塑料垃圾袋……目光忽然落在墙角一条曲折深邃的裂痕上,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
带着疑惑,他放下笔走了过去。
裂痕宽约2厘米左右,长十来厘米,里面充斥着隐隐约约的红,似乎是雾气。他站在旁边往里头看,透过这条不大的裂痕,看到了一间神秘的屋子。
屋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收藏品,一个巴掌大的童话镇直直对着他。他的眼睛迷离起来,视野中的童话镇在顷刻之间放大了无数倍,而他则变得异常渺小。
镇子里的奶牛动了起来,哞哞叫,一群家养的鸡咕咕扑腾翅膀从他面前穿过,无数穿着围裙、衣衫、靴子的动物来来往往,脸上满是人性化的表情。
而他就站在这样的“人群”中。
他竟然已经身在童话镇里了!
“外人入侵!外人入侵!”远处传来僵硬的声音,一队衣着五颜六色的扑克牌士兵拿着兵器跑了过来,一双双死滞呆板的诡异眼睛来回逡巡。
明明是滑稽的纸牌人,却让人胆寒无比,手中尖锐的长枪甚至能看到在阳光下反射的寒芒。
被吓到的李博煊立即躲进了就近的箩筐里。
“踏踏踏。”士兵们迈着分毫不差的整齐脚步往其他方向搜寻去了。李博煊松了口气,刚把箩筐拿下来一半,忽然对面的一户屋里钻出个小小的脑袋,诧异地指着他稚嫩高喊:
“人!有人!”
李博煊再次被吓到,不仅仅因为对方声音大,很可能把才离开没多久的扑克牌士兵又吸引过来,更因为说话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小小的狐狸!
它两足着地站立,身上穿着破旧补丁的麻衣,脚上是一双小小的草鞋,脑袋上杂乱的毛盖不住天真明亮的大眼睛。
像个人类孩子。
李博煊僵在箩筐后面盯着它。
狐狸崽咬着爪子盯着他。
“踏踏踏。”僵硬的脚步声在远处拐了回来,李博煊顾不得许多,连忙朝狐狸崽“嘘”了一声,盖紧头上的箩筐,直到找不到目标的扑克牌士兵反复逡巡后离去,才从里头钻出来,在狐狸崽单纯的目光注视下逃离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太阳逐渐坠落。
黑暗开始吞噬这里的一切。
惊慌失措的李博煊压根没能逃出去,他尝试反复沿着一个方向一直奔跑,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跑,一定会回到初来时的镇子口。仿佛有看不见的玻璃瓶罩盖在整个镇子上空,而他就是里面无法逃脱的蚂蚁。
绝望和害怕淹没心脏。
就在他第三次更换方向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一座异常华丽的巨大的庄园。此时的他又累又饿,双脚因为长时间奔跑好似塞满了石头沉重酸痛。他停在庄园门口,犹豫许久走了进去。
巨大的庄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李博煊放轻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内心紧张万分,“有、有人吗?”
庄园庭院里的石柱上摇曳着油烛的火焰,明亮的光驱散了走了一部分恐惧。不远处的长廊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蓬松贵族长裙的红发女郎执着一盏烛灯走来。
她皮肤白皙,脸上有着可爱的雀斑,浓密的头发海藻般披散着,美丽的海绿色眼眸干净如同宝石。
“你是谁?”
她的声音动听悦耳,是李博煊从未听到过的美妙,他第一次相信了文字描述中“夜莺般歌喉”的存在。
他痴痴地盯着女子。
她笼罩在月光和烛光中,晕染着神采,身上每一处都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美,像一幅大自然精心雕琢的画。李博煊发誓,这将是自己毕生创作的巅峰,一旦他将她描绘于纸上,把所有的美呈现出来,世界必将承认他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