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疑云
这天夜里,两人下了一盘棋。
准确地说,是阮珩教松云下棋。
阮珩让松云执黑子先手,松云从第一颗棋该落哪里开始就在问阮珩,阮珩便耐心地为他建议,给他讲解每一颗棋子下在不同的位置,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就这样慢慢地下了半个时辰,松云才磕磕绊绊地学会了围棋的规则。
“少爷,你今天不读书了吗?”松云才意识到阮珩一晚上都没有到书房去。
这对阮珩来说十分反常,从前松云跟着阮珩,只觉得阮珩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做功课,不是拿着书本研读,就是提笔写着什么。
阮珩却没说什么,只道:“嗯,今天不读了。”
“为什么?”松云回想了前两天,好似自从自己进府,阮珩晚上读书的时间就很少,他下棋、陪松云玩猫,还跟松云一起倚在榻上给他念闲书听。
“可是你秋天不是还要考举人吗?我听说,连三公子最近都很用功的,我姐姐在家也是天天都用心读书。”松云便说。
“是吗,你知道的还挺多。”阮珩却道。
松云看他不当一回事,心中更加狐疑,迟疑着问:“少爷,是不是我耽误你了?”又害怕地说,“要是太太知道了,会叫人打死我的。”
阮珩看他一副很担心的样子,笑了起来,说:“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本事有这么大?还会耽误我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小狐狸精吗?”
松云的脸颊红起来。
阮珩便有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他道:“不会的,太太不会生气,更不会让人打你的。”
松云想不通为什么,太太从前都是很在意阮珩读书的事的,甚至下人们都说,太太对二公子过于严厉了,不过既然阮珩这么说了,松云便放下了自己的担心,笑着说:“少爷读书也太刻苦了,偶尔也该放松放松。”
阮珩也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继续下了一会棋,就到了就寝的时辰。
照理说,阮珩如今沐浴时,可以由松云服侍了,不过不知松云是害怕还是害羞,至今都没有在阮珩洗澡的时候出现过,阮珩也没有轻浮到要叫他进来的地步,便还像从前一样,自己一个人洗澡。
阮珩正在洗着,忽听屏风外面好似有一阵细微的动静。他下意识停下手上的动作,凝神细听,一瞬之间,外面却又没有声音了。
春夜静谧,外面亦没有虫鸣风声,阮珩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那动静就是在屏风外,听起来,像是衣服摩擦的声响。
有什么人在外面?
“松云?”他唤了一声。
松云回了一声哎,声音却是在远处。
方才阮珩收了棋盘,松云就重新拿出了自己的针线,在灯下用心地鼓捣起来,听声音的方向,现下他恐怕还是在原地坐着。
很快,阮珩听到有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响起,声音往净房外出去了,一瞬间就没了踪迹。
方才屏风边上应当确实是有个人,阮珩一阵狐疑,他房中自小也有丫鬟服侍,知道没有主子的命令,丫头们是不能随便在沐浴时打扰的,到底是谁方才在外面?
过了一小会儿,松云嗒嗒地跑过来了,阮珩听见他停在屏风外,问:“怎么了少爷?”
阮珩想问问松云有没有看到谁,便道:“你进来。”
“啊?”松云惊讶了一下,仿佛对这个要求很意外,并且在外面迟疑着,并没有动。
阮珩才意识到,松云只怕还害羞,只好说:“进来给我添热水。”
松云哦了一声,才踟蹰着进来了,里面水汽氤氲,但松云一幅战战兢兢的样子,眼睛盯着地面。
阮珩叫他走近些,松云才蹭到了浴桶跟前,恨不得是闭着眼睛的。
阮珩管不了那么多,当先放低了些声音问:“方才外面有人么?”
“啊?哪里啊?”松云不明就里地睁开眼睛了,看见阮珩,目光又忍不住躲闪了起来。
阮珩无奈,只好问得更明白些:“你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人从净房出去吗?”
空气里都是阮珩信香的味道,混合了热气,弄得松云脑袋晕晕的,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只觉得头脑比往常转动得更费力了,不过他最终说:“我好像没看到,少爷。”
阮珩也知道松云粗心,多半不能指望他什么,便只好将此事暂且放下,说:“添水吧。”
松云答应了一声,便用大木瓢把浴桶里面的温水舀出来了一些,又到旁边用炭盆暖着的热水桶里面去舀热水来添。
一舀一添之间,松云不由得就看清楚了阮珩在水中的样子,脸也不由得越来越红。
一边看着他舀水,阮珩一边思索了半晌。
“少爷,够热了没有?”添完了热水,松云站在一旁,老实地揪着衣角问。
其实水本来也不凉,阮珩便嗯了一声,说:“够了。”
阮珩本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