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萧懿轻哼一声：“本宫先问你们，在做什么？”

黄臻抬起头，对上萧懿那双冷冷的眸子：“回殿下，臣女与好友在比投掷。”

萧懿稍稍弯腰，依旧是面上带笑，盯着黄臻问道：“用葡萄？”

黄臻回道：“是。”

萧懿抬起身，扫了一圈几名女子：“何人提议？”

见无人应答，新月可是惯会仗势的，呵斥道：“没听见殿下的话么？”

这时一名少女低着头，轻轻的回到：“回殿下，是...阿臻，哦就是黄姑娘。”

“嗯。”萧懿缓缓的点了点头，转身对挽月道：“去捡一些石子来，各位姑娘既然如此喜爱投掷，那边玩个够。”

“是。”挽月领命而去。

黄臻她们本就是玩一会便要离开，现下已经是十二月，手伸在外久了，可是要长冻疮的，何况她今日还未见到霁安哥哥，她可不能耽误在这。

于是便抬起头问道：“殿下这是为何？臣女自知今日未能认出殿下，唐突了殿下，但不知者不罪，臣女已向殿下道过歉，不知可还有何处开罪了殿下？”

萧懿摸了摸她披风的狐狸毛：“开罪本宫嘛，倒是不曾。”

“那殿下此举是何意？”

萧懿并不想再开口说话，萧黎这时走上前来，只给她换了一个手炉，并未开口说话。

几个少女跪在地上冻的哆哆嗦嗦，只有黄臻还在咬牙坚持。

这时挽月捡了一框子碎石子走到跟前，萧懿看到冲黄臻几个歪了下头，对“分给她们几个，几位姑娘喜好投掷，左右都是来玩的，本宫今日也想瞧瞧。”

远处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黄臻现在又气氛又羞耻，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堆碎石子，眼泪已经全是泪水，但她不想抬头，只是低着头嗡声道：“殿下可否告知臣女为何？殿下若喜欢看投掷，臣女也为殿下寻来。”

萧懿看着她，还真是朽木不可雕，这就是上京城的世家贵女。

“本宫问你，你可知你们用来投掷，用来玩的葡萄价值几何？”

黄臻这才抬起头，满脸的不解。

得，索性说清楚，若真有人能听进去，嚣张如何，跋扈又如何？反正她想来没有什么好名声。

“几位姑娘可曾去过战乱之地？可曾见过洪水爆发后的地方，人是何模样？可曾见过有人为吃上一口热饭屈膝下跪？可曾见过女子自愿卖身为母治病？可曾见过男子不分日夜的搬着一袋又一袋沉重的船货，只为年幼的子女能吃上一碗热饭？”萧懿说到这眼眶泛红，双手死死的握着手炉，缓了一口气又说道：“边疆儿郎们，为我朝戍守边关，几位可知他们吃的是什么？喝的又是什么？他们可曾见过你们用来把玩的上好瓜果？若是军饷不足时，他们可能吃的上饭？冬日可能穿得上一件暖衣？”

萧懿说完转身背对着她们：“几位出身于世家，自小锦衣玉食，可旦夕祸福，便是天子，也无法预料，居安思危，望几位知晓。”

黄臻此时已经羞愧到了极点，她的羞愧并不是因为萧懿所说的，而是自己跪在这被这么多人围观，但她向来傲气，何曾受过这等羞辱，便硬着头皮抬起头：“殿下所说，臣女的确不曾见过，便如殿下所说臣女命好，出身世家，那殿下不也出身于皇家宗室，锦衣玉食，旁的人家如此，臣女用自己家的，如何不行？便是圣上亦对爹爹礼遇有加，君臣和睦。”

萧懿轻笑一声：“旁的人本宫没瞧见，管不着。黄姑娘也说了，本宫出身皇家宗室，便是比你更好的命，但你怎知本宫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随即转身：“如你所说，父皇对令尊礼遇有加，照黄姑娘意思，父皇于臣子和睦共荣，倒是不可？黄姑娘既说了君臣，那本宫今日便是叫黄姑娘知道，何为君臣。”

萧懿走到黄臻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说到：“本宫为君，你为臣。”随即又恢复了那一抹淡淡的不达眼底的浅笑，站起身来，淡淡的开口：“行了，几位玩吧，本宫就在这看着，几位姑娘一个时辰，这位黄姑娘既然如此提议，那边两个时辰吧。”

说完转身去了亭子里。

“可生气？”萧黎顺了顺萧懿的后背。

萧懿看向萧黎：“不生气，只是眼里容不下沙子，左右背了名声，我并不害怕。”

萧黎笑笑：“我倒觉得阿蜜做的很好，只是京中世家大族人人都是这般，唉。”

“我并不在意他们如果，但我看见了，我便是要让他们不痛快，关起门来的事，谁能断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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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人群看热闹的基本都散了，其中有不少将门之后，听完话都颇受震动，也不再多言。

远处亭子里的陆湑，看着这一幕，听着少女略带颤音的话...

在边疆，将士们被冻死，甚至交战时被饿死，都是常有的事，若是军饷不足，冬日尚且穿不上一件御寒的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