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度

塞了一块大元宝，指着与萧晏打斗小鬼吩咐道：“去，干掉它。”

一众人皆神色抗拒，头摇得比拨浪鼓还欢。

秦渝继续给他们塞了几块，问：“够不够？”

纸人们面面相觑，依旧迟疑不决。

秦渝见状干脆将身后的金山一股脑推给他们：“够了吗？”

金灿灿的光芒映进瞳孔，纸人们大喜，看秦渝的眼神犹如看再生父母。他们忙不迭点头，麻利将元宝搬到安全地带，呐喊着冲向小鬼。

看吧，有钱能使任何东西推磨。

纸人们虽然弱，但胜在数量众多。二三人拽胳膊，三五人扯腿，生生将小鬼的动作拖慢了几分。

其中有一木匠，当场爬到小鬼身上，举着墨斗四处划线，那线连在一起竟像绳索一般将小鬼捆成了一个粽子。

林洲见鬼怪莫名被困住，试探着想要上前查看，萧晏抬手拦住，沉声令道：“带着她们出去。”

三人不敢犹豫，慌忙奔出祠堂。

与此同时，戏班子在秦渝的指挥下开始吹吹打打。

在直击灵魂的锣鼓声里，秦渝凝神诵读：“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她想试试，超度它。

“警告！警告！”系统上蹿下跳，试图阻止秦渝。

正确的任务是消灭小鬼，而她超度的行为已然与任务走向背道而驰。

违背任务，会受到惩罚。

“闭嘴！”秦渝冷声呵斥，继续诵经，“……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

她怎会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可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该放弃，小鬼还有一丝神智尚存，只要她把经诵完，就一定能净化它的怨气。

这辈子已经够苦了，下辈子总该投个好人家的。

系统警告无果，当即实行电击。秦渝觉得自己都快焦了，她胡乱抹了抹眼眶涌出的生理性泪水，咬牙继续。

随着经文徐徐诵出，小鬼身上的黑气也一点点退去。

魂体轻飘飘的像是要飞到屋顶上去，秦渝想，要不是系统的保护机制，她恐怕会成为这世上第一只被自己超度的鬼。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经文接近尾声，小鬼身上的黑气也所剩无几。

快成功了。

“……佛说是经已，长老须菩提……”

在即将之时，林洲的小妾却突然从门外探进头，盯着小鬼看了半天，掩唇讶异道：“这不是衡哥儿吗？”

林衡是小鬼的名字。

小妾这一声叫唤，不仅惊动了小鬼，还招来了思子心切的林夫人。

林夫人小跑进祠堂，看着逝世已久的儿子，泪水扑簌簌滚落：“当真是我儿！衡儿——”

她呼喊着，期期艾艾地伸出手臂欲抱，却不知这只会对小鬼造成更深的刺激。

仇人和亲生母亲同时出现在面前，暂时封存的记忆瞬间如洪水般喷涌而出。

“啊——”

小鬼凄厉尖叫一声，周身煞气暴涨，眨眼间便变成了乌黑色。黑气迅速弥漫，最后几乎填满整个屋子，如一大团平地而起的乌云，阴森可怖。

完了，前功尽弃了。

它第一时间感应到给自己带来不适的秦渝，隔空将人拎起，挥手把她重重摔在地上。

纸人们早已在厉鬼煞气的冲击下化为齑粉，秦渝忍着灵魂分裂的剧痛，咬牙从地上爬起，不死心地苦苦挣扎：“闻……佛所说……皆大……欢喜……呃——”

喉咙被掐住，双目被迫注视着一对漆黑的瞳孔。秦渝只觉意识越来越昏沉，身子不断下坠，仿佛跌入了一个无底洞里。

脑海中某个声音越来越大：“杀……杀……”

秦渝也下意识跟着喃喃：“……杀……”

“宿主醒醒，快醒醒啊！”系统围着秦渝的脑袋，焦急呐喊。

可她浑然不觉，眸子缓缓漫起一层血色，魂体也泛起红光，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加深。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秦渝突然感觉眼前一亮，喉咙上的压迫感瞬间消散。

她跌坐在地上，攥着心口急促地喘着，想起方才发生的事不禁冷汗直流。

好险，差一点她就也变成厉鬼了。

头顶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秦渝疑惑抬眼，只见萧晏拎着青锋七星剑，神情鄙夷地睨着她。

方才，是他趁小鬼不备，将剑捅进了它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