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听了赵小姐的话,我第二天晚上便给延烟打过去微信电话,但还是没有接通。只好发消息留言约她周六或周日出来吃饭。她再次过了很久才回我:可以。
无论如何至少是答应了。
可偏偏这周公司里忙得简直昏天黑地,是在为年中的公司内评审做准备。
现在想想总觉得可笑:软件开发过程中自然是功能不完善问题极多的。可为了在评审大领导试用时不至于问题太大,项目不单要解决既有问题,还得额外开发一些“临时功能”,以顶替一些按设计方案应该要有,但此时却还没来得及做完的功能。这些临时功能开发测试增加的工作量加起来,可能需要全体加班加点做半个月才能完成,而它们却只是一次性的,等评审结束,大部分的代码要删除,重新按照正式的方案继续开发。然而为了应付年中评审浪费了开发量,等到年末时评审时,大概又要因为没能按计划完成届时应有功能的开发,再浪费时间想办法设计开发一些零时功能顶替……
我曾试图和老胡商量,看能不能由他出面向领导反映情况,别为了评审做些无用功,拖累项目进度。
老胡先是没说话,继而露出一种克制的,略带嘲笑意味的笑容来,仿佛我说了什么暴露智商的蠢话。接着咳嗽了一声,大概是调整了一下状态,耐心给我解释说:
“评审是公司的制度,大领导们需要通过这来了解每个项目的进展情况,再来做相关的决定。要不要增加或减少预算?要不要满足我们后续可能提的各种要求?甚至说难听点,如果项目进展不佳或者已经实现的情况不符合他们的设想,直接停掉项目,或者调换项目管理层都是有可能的。把我调走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换个项目带反倒轻松了,但是像修云还有你,刚到一个新位置不久,如果没干好后面恐怕机会就少了……”
我只好没再说什么。继续所有人一起加班,周六也是几乎做了一整天,到周日一觉睡到中午起来却忘了约饭的事,直到晚上饭点才想起,赶紧打电话发消息,延烟不久回说已经在吃了。
现在回想过去事情的很多细节,总觉得有种宿命论所言,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意味。
2013年4月28日的夜里十二点,我正躺在床上刷手机,突然接到陌生电话,对方竟称是警察局打来的,叫我去领人。
跟警察同志核实完,排除了电话诈骗的可能后,我赶紧出门打车去了在广州另外一个城区的警察局。
这个城区的警察局大楼是近几年新建的,和周围低矮的商铺居民楼相比,显得相当新式气派。大门顶上的几盏探照灯向上打着,照亮了红旗以提醒人们:即使在夜晚,国家政府依旧在庇护着人民。
进去向门口的值班女警察说明来意后,旁边似乎本在打着瞌睡的男警察领我到了一个空的小会议室,说让我先在这里坐着休息会,马上会有人来。
我坐着等的时候给延烟打微信电话不通,脑子里想着大概可能发生的情况。
过了十几分钟,走进来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警察。
“喝水吗?”
“谢谢不用了。”我问:“您知道延烟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警察没有回我,自己倒了一杯水在我面前坐下。
“你叫延言是吗?”
“是的。”
“延烟是你的什么人?”
“妹妹。”
“表妹吗?”
“不是,亲妹妹。”我说,又补充:“同父异母。”
“她现在是在上学还是在工作?”
我犹豫了一下说:“她之前在武汉读大学,因为和家里吵架的一些事情暂时休学了。就来广州这边找我,前段时间有去什么模特公司之类的,去游戏展上做模特过。”
“应该也还算学生吧。”
“嗯,好的我了解。”警察说。
“她的父母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能联系上吗?”
“她爸……也就是我爸,年前生病去世了。我和她妈妈也不熟,联系不上。”
“其他的呢?”
“其他的……在武汉有一些亲戚,没有广州的。”
“那你选一个长辈打个电话过去吧,我们核实一些情况。”
我没有动,想了想说:“警察同志,现在已经晚上一点了,家里那些老人这个时间肯定早就睡觉了,有什么情况您看可不可以和我这边来核实呢?”
警察看了看我,似乎思索了片刻,没说什么又继续问:
“你这个妹妹延烟,之前你有看见过她平时吃些什么药吗?”
“药?什么类型的药?”我心里一震。
“她平时有吃什么药吗?”警察继续问。
“据我所知没有。”
“那你最近有没有见她跟一些社会上不好的人在一起?”
不祥的感觉在我心里乱窜,我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