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还在读书吗？”我问。

“嗯。”她点头又补充说：“学的画画，现在大四了。”

“画画？真好……怪不得我看你感觉很有艺术气息。”我奉承道。

她侧脸看向我笑着说谢谢，我看着她裸露在被子外的肩膀，突然想到了妹妹，她的身体也是这样瘦削白皙而美丽。

可能是看到我的表情有些异样，她开口问我在英国学的什么，我几乎脱口而出说是哲学。她表情像是吃了一惊，问我真的吗我说是的。她说她的男朋友是学中文的，自己曾经去他的学校跟着他上过几节哲学选修课。

“那节课是在讲什么……思皮诺沙。”

“斯宾诺莎。”我纠正道。

“对，斯宾诺莎。”女孩表情认真地说：“老实说，我听了半天，他那些理论我几乎都完全听不懂，我太笨了对不起。但是老师一开始讲的，这个人的故事，说他道德非常高尚，宁愿去磨玻璃也不肯屈服于那些国王……感觉很了不起。”

“做对的事无论代价有多么大，是吗？”我沉吟了半晌问。

“是的，就是这种精神。”

女孩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搭在被子上，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它像是这世界上最干净最圣洁的仪杖，而我这样的男人却是来自森林的野蛮人，越是文明的东西越让我们有想要破坏的欲望。我盯着她手腕上那串手链，刚才我想要褪下它时琪琪却立刻抓住我的手使我放弃了。

“你自己做的手链？”我猜测道。

“不是……我男朋友给我做的。”

我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好意思和尴尬，本能地开始在脑子里搜寻该怎么自然而然地岔开话题，然而也许是因为血液还停留在我的下半身，所有的话像是都被避开了似的，我们保持着奇怪的沉默长达将近一分钟时间，耳旁只有从另一个房间传来的隐约叫喘声。

“你想问就问吧。”

“什么？”

“为什么做这个？或者你男朋友知道吗之类的……我知道你想问，问吧。”女孩满不在乎似的说。

我装蒜说本来没有这样想，不过现在既然你说了我的确产生了这个好奇心。于是我用尽量平和的，像是在问女孩为什么喜欢唱歌，家人支持你唱歌吗，这样的语气问：

“所以说，琪琪，你为什么干这个工作，你男朋友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他永远不会知道的。”女孩立刻十分笃定地说：“他知道了肯定接受不来，一个学中文整天读红楼梦和张爱玲的男人，就算他最爱的电影是那个……”女孩停住了，问我有没有看过一部男人和J女最后在一起了的电影。

我想了想说《魂断蓝桥》。

“就算他最爱的电影是《魂断蓝桥》，如果他自己的女孩和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男人在晚上发消息，他还是会吃醋生气一整天的。”

“至于为什么做这个，还不明显吗？”琪琪突然从被子里坐了起来，任由那对小巧的胸脯暴露在空气中：“当然是因为做这个来钱多，轻松简单又愉快啦，难道古今中外天底下的女人还能有别的原因？”

“你想摸它们吗？”她眼睛瞥向我突然问。

“啊？”我把眼睛快速挪到她的脸上。

她笑着让我把手给她，然后放到了自己的胸脯上。我拘谨的样子让她笑出了声，居然挑衅道：“Come on！你刚才那股劲呢？”

于是我指头突然用上了力，雏鹰的春鸣瞬间回荡在房间里，我们俩相继大笑起来。

“你懂了吗？”她笑着问我。

“懂什么？”

“就是说不光你们男人喜欢抚摸它，亲吻它……它也喜欢被你们抚摸和亲吻，这令我们都很愉快。”

“你说得没错。”我点点头，然后伸头去吻了她。

“你上过班吗？”她问我。

“上班？当然上过。”

她摇摇头：“你那种不算上班的……肯定是坐在你爸的办公室里，等着下面的人做事，然后来拍你的马屁吧。”

我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也没经历过，但是我见过。我小时候经常被我爸带去他的办公室，因为他要加班我妈是高中老师晚上要上课，不能让小孩子一个人待在家里。于是我总是去我爸的办公室，那里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地方了！你这种少爷根本想象不出他们每天都在干嘛，全都是毫无创造性甚至毫无意义的工作，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意义，那就是让他那个小组长满意，仅此而已。但就算是这样，大概是为了争取奖金或者升迁，我爸还是每天累得半死，回家路上连跟我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这就是大多数人的上班，所谓的努力奋斗。可能没我说得这么差劲但是大同小异。所以我从小就不想要好好学习，因为我知道，学习好最后也就跟我爸这样，工作上班，无聊透了。”

“所以你去学画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