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一)
“陛下让县主做这事是何意?难道皇上要毁了她不成!”
淑容殿中,许淑妃正坐立不安,手中拿着一张熨金帖子翻来覆去看了数遍,后来干脆站起,在屋中踱起步来。
前些日子,许淑妃得知二小姐的孩子要回京,便迫不及待想见她一面,可皇上担心她见了县主会稳不住,露出破绽来,之前县主进宫,皇上都未允准许她去面见县主。
许淑妃刚被召去武台殿,皇上终于答应让她与县主相见,只是皇上却要她办菊花宴来配合顾清莹做一场戏,而这场戏的目的就是陷害五王爷长子。
皇上这些年多次与她提起定家,觉得当初给定家下的责罚过重,说他亏欠了定家。许淑妃以为皇上让顾清莹进京只是让她能嫁个好人家,享受荣华富贵,没想到皇上会让她沾染宫里事。
许淑妃思来想去,也不明白皇上的目的何在。
“一旦事成,那孩子的声誉便会一塌糊涂,有县主的名头又有何用?”
许淑妃突然掩面哭了出来,贴身侍女碧莲和碧荷连忙上前安慰。
“娘娘也知道陛下这些年一直暗中照料顾家,甚至前去潍县接县主回来,怎么会毁了县主呢?陛下这么做定是有万全之策,娘娘莫要太过担心了。”侍女碧荷劝道。
“是啊是啊,陛下这么做定然另有深意。”碧莲也附和说道。
许淑妃抬起头来,只见她两眼通红,哽咽道,“他哪里是为县主,都是为他那宝贝侄女罢了!他若真的心怀愧疚,怎会让那孩子做这种事?”
碧荷见她越哭越大声,深知许淑妃是越劝哭得越是厉害的人,两个侍女便不敢再劝。碧荷无奈看向碧莲,碧莲也无奈地朝她耸了耸肩。
碧莲瞧着身前胆小怕事的主子,暗自叹了叹气,刚才在大殿里,淑妃一声也不敢哼,连劝皇上一句都不敢,如今在这儿哭又有何用?
新州京城一夜之间多了一位郡主和一位县主,顾清莹和谭念梨成为京城贵公子口中最炙热的话题,又因谭念梨在宫中,众人只能涌向了顾家造访,每日给顾府递拜帖的人络绎不绝,连左右相府都送来了拜帖。
不久,顾清莹收到了来自宫里请帖,许淑妃三日后要办菊花宴。请帖里还夹着一张罗纹纸,皇上并未以徐太妃病重为借口,而是改成了太后娘娘病重。
皇上这么做不外乎两个原因,要不就是五王爷不在意徐太妃,要不就是皇上不愿以他母妃相迫,若是后者,顾清莹倒觉得皇帝未免也太心软了些。
当日,顾清莹换上了皇上赐的锦州蚕丝织制而成的绯红锦缎,让静言给她梳了元宝髻,发髻两璇各簪上一支金蝴蝶垂珠步摇,流苏下的玛瑙红珠坠在耳侧,与身上的锦缎相得益彰,静言又摘来一支含苞待放的冬梅点缀在她的发髻,为她再添上了几分娇艳之色。
而静心将她的平眉改为柳眉,长柳弯垂入鬓,又在右眼角描上了一朵绽放的小小红梅,口脂一改从前的嫣红,用上稀罕的娇嫩浅绯。
少女揽镜自照,对着铜镜勾唇轻笑,身后的两个丫鬟随即发出声声惊叹,目光钉在她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顾清莹进了宫,在承天门候着的并非是皇上宫里的人,而是二殿下的侍卫龚喜,龚喜将她引进坤德门。
殿门前,二殿下一袭靛蓝蟒袍朝服半倚在雕刻石柱下,瞥见顾清莹一身红衣,心头便咯噔了一下,随即站直腰身,将两手背在身后。
县主今日红妆艳抹,比母后殿前种的牡丹花还要艳上几分。当她步上石阶,忽有寒风卷过,香腮边上的鬓发被拨乱,只见她抬起葱白的玉指将乌发别在耳后,露出了粉嫩小巧的耳垂,耳垂连接着半截比嫩豆腐还要白皙的脖颈,脖颈下身姿玲珑起伏……
冯潇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忽而听到左心传来“咚咚…咚咚…”的声响,当下只觉口干舌燥,心痒不已。
从前冯潇霖不懂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读到那些沉迷女色的昏君也嗤之以鼻,如今他似乎只要见到她,左心就止不住地乱跳。
想到那日她说自己也不过是个好色之徒,虽觉羞愧,冯潇霖也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忆起初见时她的音容笑貌,如今还深刻在他的脑海中,其实那日,他就已经深深迷上了她。
顾清莹见到二殿下时,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那日对二殿下说的话,回府后,顾清莹越想越觉得不妥,当时她心里着急,口不择言,若是二殿下告知了陛下,招来陛下疑心,指不定会对顾家来个斩草除根……
顾清莹手下挽着裙裾的十指渐渐使劲,在裙摆上留下了几道折痕。
龚喜将静心和静言都拦下,三人一同退了下去,顾清莹慢慢行至他的身前,矮身拜道,“见过二殿下。”
冯潇霖叫了起,垂首瞥见她发白的指节,以为她在紧张,便说道,“你不必担心,一切已安排妥当,你只要按照信笺所言行事便可。”
顾清莹抬眸看向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却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