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
宫,不能再轻信于人了。”清儿苦口婆心劝道。
礼月儿回头看向清儿,清儿是家里为了她进宫千挑万拣选出的,母亲说她机灵又懂事,让她看着礼月儿,所以她的话礼月儿还是会听几句,礼月儿点点头,不高兴道,“知道了。”
洪至真随着秋嬷嬷进了仁寿宫,太后正在用膳,她连忙上前去伺候,“太后怎么午时末才用膳,可是身子不适,没有胃口?”
太后刚过花甲之年,却已是一头霜雪银发,眉峰至眼角都被岁月镌刻上了几道深浅不一的沟痕,像是历尽了沧桑的百年老松,可也因此,她眉眼深邃锋利,神态极具威严。
太后指了指身边的梨花木凳,说道,“坐,让下人伺候就是了。”
“是。”
洪至真退到太后左侧坐下,秋嬷嬷随即接过身后宫女的膳盘,给她添了碗筷,她才坐下,太后便给她碗里夹了颗珍珠粉肉丸,说道,“听说你喜欢吃这个,试试看,许是有些凉了,哀家本想着等你一起用膳的,却见秋锦小半个时辰都没回来,就先用了。”
洪至真慌忙从嵌玉团花圆凳上起来,欠身屈膝行礼道,“是臣妾的不是,请太后责罚。”
“来!”太后却是笑了笑,朝她招手,洪至真重新落座在太后身边,太后温声细语道,“试试看,好不好吃。”
洪至真应声夹起丸子咬了一小口,回道,“很好吃,谢太后娘娘。”
两人用过午膳,太后移步至龟足软榻半躺着,洪至真跟了上去,想要伺候太后漱口,太后却摆了摆手,让她坐在了另一侧软榻上。
接着秋锦又上了茶,洪至真接过亲自敬给了太后,太后接过抿了一口,哼声问道,“听说皇上北方巡视,你也要去?”
“是。”洪至真点头。
“怎么,宫里呆不下去了?”
太后浅笑着看向洪至真,洪至真与太后对视了一眼,方又低下了头,太后虽是笑着,眼中却无半分笑意,洪至真轻轻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太后叹息一声,将玉盏搁在香几上,幽幽道,“你走了,皇帝以后还能跟谁说起那个女子,谁又还能宽慰他呢?哀家知道你们二人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可这些年,皇帝对你是堪比胞妹,处处宽容,有什么好东西也往你宫里送,这宫里为难你的人是一个都没有,怎么就呆不下去了?”
洪至真惊惧地抬眸,起身跪在太后面前,“是臣妾放肆了,请太后责罚。”
“你这是做什么?”
太后让秋嬷嬷将她扶起,拉着洪至真的手轻轻拍了拍道,“哀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从前与她交好,如今只剩你能跟皇帝说上几句,排解排解他心头的苦楚了,你和皇帝怎么处,哀家是不会管你们的,但你若想出宫,哀家是不会允许的,即便皇帝允许,哀家也有的是办法留着你,明白了吗?”
洪至真抬起头来,眼中已泛起了点点泪光,她哽咽道,“其实臣妾心里一直有个人,臣妾以为自己只要等下去,他就会回来的,可他好像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太后听罢,掩唇咳嗽了数声,才回过头来看向洪至真,她深陷的眼眸中和洪至真一样盛满了哀伤,“你是说先太子?”
“太…太后您知道?”洪至真大吃一惊,连说话都结巴了。
太后点头,“哀家知道,这也是皇帝会去瑶华宫缘由之一,你俩有着相似的苦楚,他也想宽慰宽慰你。哀家的两个儿子,是先帝最出色的孩子,哀家以为哀家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可不曾想两个都为情所困,为爱所伤,你可知哀家在经历失子之痛后,皇帝又差点没了,他病的那十来天,一直高热不退,没人能明白哀家那会是有多害怕,哀家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另一个了。”
“太后娘娘,您快别说了,臣妾明白的,臣妾会留在宫中。”
洪至真和太后两人执手相对,皆已是泪流不止。
洪至真离去不久,皇上也来了,皇帝对着太后叹息道,“她能放下,就让她走,朕的兄弟朕相信。”
太后的双眼还泛着轻红,声音也有些嘶哑,“皇帝相信自己的兄弟,是应当的,可哀家作为太后,为天下安定,为皇上考虑也是应当的”
“洪古力不会做出背叛朕的事。”
“皇上如何得知?他手上十五万兵马,又有潼关为盾,若是反了,皇帝你是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会!他若是有心反,留着他妹妹也没用。”
“只要她对你还有用,就得留着,哀家知道她在你心里是特殊的,你看着她就像是在看自己,如今她都要放下了,你就不能放下?”
皇帝听罢并未作声,只是向太后拱手一揖便退出了仁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