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4 情随事迁5
我瞟到了那影子,颀长的,不是他还有谁?静静的,我没有转身。浑身湿透的鹰隼自知狼狈,亦没有出声,似乎手足无措。
而苍耳,刚刚的情绪失控使她思维迟钝,呆愣了半晌才去里屋拿了毛巾过来,不知道说点儿什么的交给鹰隼。
刻意沉默的屋中,任何小的响动都显得突兀,尴尬,哪怕只是袖子擦过衣服的声音,都令这种气氛局促。奇怪的是,我们都不愿说话。
外面,陆德安收了伞,将手中灯笼和雨伞放到墙边,进屋打破沉默:“大王快去沐浴吧,换身衣服,我让他们把膳食做好,等您梳洗完了正好进食呢!”
鹰隼握着干毛巾,任由发上的水不断滴落下来也没有擦拭,他对陆德安承可的点头,然后一声不响地经过我,去沐浴更衣了。
我转过头来,刚才鹰隼站过的地方有一大滩水迹,怎么湿成这样,我记得路上有个草亭是可以避雨的。
我打量陆德安,抬高音量道:“你去找大王了?”
“……是。”
陆德安瞄了一眼屋内,知道我有意让鹰隼听到,宫人去找他不是出自我的意思。
“人好好的不是吗?”我坐下来,用手支着脑袋,音量放轻了问:“他去了哪儿,这时才回来?”
“这个奴才就不知了,大王和您是一条路上回来的。奴才刚带人去找,就在行宫前面点儿遇上了。”
看来他是有病,存心想淋雨。我在心中给出结论,估摸着他在某处站着不动,一直淋了好久的雨,淋够了才回来呢。以为作践自己就可以博取关心吗?他是我的谁?
可是苍耳,陆德安,他们的眼中都有对这个人的关切。他到底何德何能,值得他们死心塌地的效忠?
手指慢慢合向掌心,我身体发颤,吩咐道:“把窗户关上,气温凉了。”
****
清脆的笛声在杏花林里飞旋,在西山上一住便是两月。每隔三天,宫人都会将记录的事件传送回宫中,父亲也时常写信过来,多是简单的一句,说宫中朝中良好无需记挂。
再后来,随行的太医诊断出喜脉,告知我有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站在对面的鹰隼,他的视线还落在太医切脉的手指上,眼中已浮现出欢喜,接着,他看向我,嘴边是正在散开的笑容,察觉我也在看着他,他暗自收敛了激动,但笑容依然长久地留在脸上。
遇见那笑容的那刻,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色也无比温柔。
那是为人妻母的表情,我以为我不会有的。
翻转身子,我侧向榻内,这一晚迟迟的没有困意。肩上的铺盖被人紧了紧,“睡不着吗?”鹰隼问。
我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用手臂拢住我,头靠过来:“在想什么?”
“呵,你管我想什么。”
我拿走他的手,“睡你的觉吧。”又想着,他是不是要回我一句“得逞了就把我一脚踢开”。
他却用与此不同的语气说着:“我也睡不着。”他无心抬杠。
“月牙,你说我们的孩子,他的性格会像谁呢?”他的语气像在憧憬,又带着怅惘的意味。
是觉得像他不好,还是像我不好?
我作弄道:“像他的外公。”
“不要!”他笑道,“像你才好。”
“你希望他是个女孩儿?”
“是男孩儿也可以像你。”
“像我有什么好?”我换了个姿势平躺着。他也挪了挪,平躺着,眼睛都看着帐顶。
又是良久的沉默。
他看我一眼,道:“还是睡不着吗?”
我扭头,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我,“有心事吗?”
我皱眉,掩饰情绪,“没什么事。”
“要不要起来?”
“啊?”我奇怪。
他支手挑开帐幔,“你看,现在的月光多清亮。反正睡不着,要不要起来看看?”
这么好雅兴?
“赏月是我们最爱做的事。”他攒起身子坐起来,将帐幔完全地拉开。
眼前的窗户半敞着,但看不到月亮,鹰隼光脚走下床,几个大步走过去,推大了窗口,空气变得更加清新,凉爽。我微微坐起身,看到那弦弯月被完整的收在了窗口里。
……“可惜不是满月。……月圆之夜的景象会更美丽吧。”……
……“我喜欢弯月,会给人一点想象,让人有所期待。想象它的圆满会比真的见到更动人吧,最完美的结局应该是产生于幻想中的。所有的事,都是一点一点地走向圆满,但不一定真的实现,或多或少会留下遗憾。”……
这些日子,过去的事情经常性的会来到脑中,此时想起那晚的话,当时觉得温馨,这会儿倒是感受到了一点别的味道。那时的他,对于我们的结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