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7 娥皇女英6
“大王。”徐洛景在桌前施礼,舞罢后香汗淋漓。
“嗯。”鹰隼微微回神,换了一个坐姿,“起来坐吧。”他所示意的是桌侧的位置。徐洛景却小心的挨在他身旁坐下,又扬起眼角打量鹰隼,慢慢垂下视线,媚眼如丝。
她的凤目实在好看。
从小她就常听人夸她眼睛漂亮,于是她聪明的利用了这个优点,借助角度和眼色来展示自己的媚。她知道眼神,通常最具勾魂夺魄之力,能一击击中人的心房。
可是旁边的鹰隼,久久的沉默。
她始终乖顺的垂低头,以为会像平常那样听到赞美。那些渴望博得她芳心的男子,总会说许多炙热的情话哄她。
太久的沉默反而让人紧张。她的一颗心在碎乱地跳动。
鹰隼忽然扶住她的胳膊。
原以为自己可以平淡的应对男子的暧昧,但鹰隼大胆的亲昵之举,还是叫红晕由两腮飘到了耳根。她又微微抬了抬眼光。
下一个动作,鹰隼将她推离了自己。
“坐到那边去,这样太闷了。”王者的吩咐。
徐洛景愣了愣,抿唇,坐到桌侧。
她用目光丈量距离,和鹰隼这么坐着,像在谈判,一点情趣也没有。
她又挪动过来,装作添茶,停在了鹰隼身边,只是不敢再靠得太近。
“大王什么时候安歇呢?”她青涩的问,脸颊更热。心中觉得自己不该说这急切之语,该是男子说出,她再适时的矜持一下。然而她毕竟是爽快之人。
鹰隼的脸侧向她,那双王者的眸子很是晒人,她深深看了一眼,垂眸,腮上的酒窝轻轻凹陷。
鹰隼道:“你和王后自小就认识吗?”
她点头,心微醉。
“跟我说说她吧。”
“是要聊月牙姐姐吗?”
“嗯,说说她的事,她是怎样的人?”
不知为什么,她很愿意回答鹰隼的问题,只要他感兴趣,她都乐意讲给他听。
“我母亲说月牙姐姐长得俏,我不俏。可是别的人都说我长得更漂亮,更俏。后来我才知道,母亲说的俏不是单指漂亮,而是灵气……她性子要强,有时候连她的父亲都说不动她,她不想学跳舞就是不学,她想学筝。他的父亲想改改她的犟劲儿就是不请老师教她,她也能摸索着学出来,只是技艺不精。后来,她也不拜师父了,没事弹几支她喜欢的曲子就知足了。
“大家见她个性坚硬,以为她好斗,但她从小吃喝都让着别人,有好的东西不会独占。过年的时候,去她家玩,她的母亲叫我们几个孩子挑礼物,她也会让我先选。有时我看上了她的东西要去玩了不还,她也不会说什么。而且她不会撒娇。”
“丞相之女,自然什么都有。”鹰隼不以为然。“她的脾气该是很大吧?”
“不,她很少对人动怒,几乎不会生气。但这类人一旦生起气来也是很吓人的。我想,也许是真的令她伤心了。”
“噢?你见过她生气?”
“是的,就有一次,墨世伯和夫人吵架,她哭着跑到我家来了。后来她的父亲来接她,她非常失礼的大声与墨世伯争吵。那时我很惊愕,她不怕他的父亲。而这样无礼的孩子,居然是墨家最受宠的……”
鹰隼若有所思地听着徐洛景的讲述,由我而展开的话题在隐隐打消他们之间的陌生。
子夜。
睡着的徐洛景醒来,发现枕边仍然空空荡荡,大王说想看书,叫她先睡,都这会儿了,还不就寝么?她披上外套去寻鹰隼。
卧房外的院中,一剪月影下,鹰隼长身耸立。他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回过头来。
“您还不歇息吗?”徐洛景指尖捏住外套,停在他身前。“夜风很冷。”
鹰隼点头,缓慢地问:“第一眼的感觉,可以相信吗?”
“我相信。”
她答得恳切。
第二日中午,用过膳食,我就听宫人说道徐洛景被正式册立为徐妃,赐住在了琴操殿。
琴操殿是红素夫人做妃子的时候住的宫室,让她住在那里,真是无比的优待。
昨晚,她该是侍寝了,不然鹰隼也不会下旨册封。
我看着匣子里破碎的梅花杯残片,犹自气愤。
苍耳在桌上摆出一套新的茶具:“明明是喜欢的,怎么忍心摔了?”
“你知道我的脾气,上来了就收不住。何况他先砸了,这套杯子已经不全,还留着干什么?”
“嘴上这么说,心里可能在后悔了?”
我琢磨自己的心思,哭笑不得,“早知道他会砸杯子,就不把这套摆出来了。”
苍耳走到我身边,从匣子里捡起一块残片:“真可惜。本来可以留两个的,这是大王第一次送给你的礼物吗?”
“他都不可惜,你反倒替他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