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心里发虚,咽了咽唾沫,眼神飘忽闪烁。
侬春琴用力敲了一下蔡邦的脑门,破口大骂:“你个小鳖崽子,瞎说什么胡话?我何时让你捉鼠了?”
蔡覃氏一看儿子受欺负,顿时怒了,指着侬春琴开骂:“你这悍妇,骂谁呢?嘴巴放干净点!”她一把将蔡邦护在怀里。
蔡邦往母亲怀里缩了缩,对着侬春琴一脸委屈道:“是你让我抓的,我记的清楚,你给我的糖可甜了。”
“臭小子,这么小就学会撒谎了。”侬春琴仍旧不承认,她恶狠狠地盯着蔡邦。
宋葳蕤质问侬春琴:“下流村有几家能吃上糖的?你若没给过他,他怎么知道你有糖?”
侬春琴被她噎得无话可说,紧张地绞着裙摆。
宋葳蕤张了张口正要继续质问大嫂,却被梁以讷捏住手,对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追着大嫂发难。
宋葳蕤一把甩开他的手,走到蔡邦身前蹲下身,双手轻轻按着小孩儿肩上的补丁,温柔地对他一笑,蔡邦皱着小脸笑着叫她宋婶婶。
宋葳蕤拿了一枚铜钱在他眼前晃晃,轻柔地说:“婶婶给你钱去买糖吃好不好?”
蔡邦盯着那枚铜钱眼都亮了,迫切地伸手去拿。宋葳蕤迅速将铜钱握在手心,蔡邦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她又将紧攥铜钱的拳头伸到蔡邦面前,笑着说:“你先跟宋婶婶说说,侬婶婶何时让你抓鼠的?”
蔡邦一边扒宋葳蕤的手指,一边说:“就是看新娘的前一天。”
宋葳蕤缓缓松开拳头,掌心摊着一枚铜钱,蔡邦怕她反悔,飞快地拿了铜钱揣进怀里。她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冷冽的视线穿过小孩儿的肩头,直逼侬春琴。
侬春琴被她看得越发心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双臂紧紧护着肚子。她余光瞥向身旁的葛氏,葛氏虽然阴沉着脸,但没有开口责问她。
蔡覃氏讥笑侬春琴:“梁大媳妇,你是嫌家里太清净了,让我儿捉两只鼠给你家热闹热闹?”
几个村妇轰然笑成一片,村里妯娌不和、打架吵闹是常有的事,大家就当看笑话乐呵乐呵。
梁三思忖片刻后,对宋葳蕤说:“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抓着不放呢?”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追究此事。
宋葳蕤怒瞪他,别人不知事情全貌,她和梁三却清楚明白,成婚那晚在床架上乱窜的灰鼠定是大嫂故意放的。
橱柜是大哥大嫂送的,老鼠是大嫂让人抓的,梁三的屋里从没有鼠,偏巧添置兄嫂送的橱柜后,屋里就有了老鼠,时间也正好是他们成亲的日子。若说其中没有联系,她肯定是不信的。
二嫂笑着替大嫂解围:“大嫂也没有坏心眼,捉来玩玩,图个新鲜呗。”
见村妇们围着侬春琴一阵戏谑,葛氏也替她解围:“都别嚷嚷了,我家大儿媳怀着身子呢,你们别围那么紧。”
四弟梁以敏望一眼泫然欲泣的大嫂,冲着村妇们喊道:“都到饭点了,你们还不回去做晚饭,难道想赖在我家蹭吃蹭喝?”
妇人们气恼,回怼梁以敏:“嘁!我们有吃有喝的,谁稀罕你家的吃食。”
妇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后,梁家的院子寂静下来,院中几人不言不语,面上神色各异。侬春琴突然嚎哭出来,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往下砸。
“哭什么?没人怪你。”葛氏用衣袖拭去侬春琴的泪水,耐心哄道:“怀着身子不能哭,既伤孩子也伤眼。”
宋葳蕤忽然自嘲一笑,梁家没人怪大嫂,除了她。她盯着地面,重重地长呼一口气,将垂在颊边的发丝吹得飞扬。
葛氏瞥一眼宋葳蕤,又向覃文淑使了个眼色。二嫂立刻明白过来,眼下侬春琴和宋葳蕤都在气头上,一个强势一个倔强,闹得狠了真怕她们动起手来。
二嫂干笑道:“晚饭还没做吧?我去做晚饭。”她拽着宋葳蕤的衣袖摇了摇,哄道:“小草的手艺可好了,过来帮我吧,正好我也想跟你拜师学艺呢。”
宋葳蕤跟着二嫂走向厨房,口中念叨:“你这么说可折煞我了,二嫂想学我就教,拜师倒不必了。”
梁以讷闷头跟在她身后,想去帮忙打下手。
到了厨房门口,宋葳蕤忽然转身推了他一把,语气嘲讽:“你金贵,厨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梁以讷退了两步,看她哗的一声重重阖上门。他一时有些错愕,玉像般的人,此刻面皮薄红,长身立在门外,讪讪地伸手触了触鼻尖。
他转头看向四弟,扬眉问他:“我金贵?”
梁以敏正抱臂斜靠在墙边,打量着碰了一鼻子灰的三哥,幸灾乐祸地对他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