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力气却被抽空,有栖川世界陷在座椅里,意识渐渐涣散。
再睁眼时,飞机已提前降落在成田机场。
天将亮未亮,走到外面才发现刚落完雨,地面泛着水光,光影融在雾气里。
坐上计程车后座,车开始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有栖川世界这才想起换上日本电话卡将手机开机。片刻过后,亮起光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一条来自神奈川,时隔十四个小时才被接收到的讯息:
公寓里还没搬进家具。
“该死。”她不受控地咒骂一声,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
东京凌晨仍被黑暗吞噬的四点,身边是沉甸甸的超大号行李箱,窗外是初来乍到的陌生都市。
有栖川世界感到无措。
半晌,她踌躇着播出一个号码,抿唇等待着对方接听。
在“嘟嘟嘟”的等待音第四次响起后,耳边终于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有栖川世界,这个时间给本大爷打电话你最好是有足够充分的理由。”
被扰了清梦,语气透出浓浓的不悦。
有栖川世界深吸一口气,沉声解释道:
“我到东京了。”
“下学期我要转学到冰帝。”
“但是我的公寓目前住不了人。”
“信用卡被我在希斯罗机场刷爆了,钱包里只有乘计程车的零钱和一沓没来得及兑换的英镑。”
“也就是说,我即将露宿东京街头。”
待她简明扼要地总结完自己的糟糕处境后,电话那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有栖川世界可以想象出迹部景吾紧蹙的眉头、向下紧抿的嘴角、以及想将她尸沉东京湾的可怕念头。
事已至此,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摩西摩西,迹部你有听到吗?我已经让司机先生掉头去迹部家的庄园了哦。”
说完,她把心高高提起,虔诚无比地开始祈祷,祈祷这位许久不见的大少爷能好心收留她两天。
或许是玛利亚听到了她的心声,下一刻,有栖川世界得到了令她将心重新揣回肚子里的回答:
“本大爷会通知管家。”
还好,有迹部景吾在的东京,她还不是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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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转学?”
迹部景吾站在客房门口,皱着眉头抱臂问她。
行李箱摊在地上,内里已乱作一团。
有栖川世界忽略了背后那股压迫感十足的视线,坐在地毯上不紧不慢地整理着,有些心不在焉:“你听说了吧。”
“你就这么逃了?”他不可置信。
有栖川世界啧声,满不在乎地反问道:“不然我能做什么?近距离观赏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迹部景吾哑然。
关东医药行业“巨鳄”柳生家的继女,一个本就微妙的存在。
虽说只是一脉旁支并非本家,却也称得上高门贵户,内里的弯弯绕绕错综复杂,豪门密辛更是不在少数。
就在不久前,有栖川世界的生母为长年无子嗣的继父诞下了一名男婴,而她身为继女的立场便愈发尴尬。
迹部景吾神色复杂地瞥她一眼,语气稍缓:“转学手续本大爷会帮你办好,你安分点。”
有栖川世界敷衍地应了两声,从乱糟糟的杂物里扯出一件布料稀少的睡裙,反手扔到床上。
“你要看我换衣服吗?”她转头看向迹部景吾,表情无辜,伪装出乖巧的假象。
“本大爷对你没兴趣。”他脸色更黑,轻哼了声,转身离去。
房间归于寂静,有栖川世界看了眼被关上的房门,重重地往床上一瘫,身体陷进柔软的棉花里,疲惫迅速席卷了四肢百骸,她轻轻闭上眼,思绪翻涌至天边。
柳生幸子还在黑名单里没被拉出,再加上那个刚出生的“弟弟”,短时间内应该顾及不到她。
至于柳生先生,虽然表面温和有礼,对自己照顾有加,但她心里十分清楚,那人只是把自己当作是上层社会间利益置换的筹码,对她转去冰帝这所贵族学院自然是乐见其成。
毕竟无论借了哪股东风,对柳生先生这脉不受重视的旁支都是美事一桩,说不准,还能乘上迹部家的巨轮,从此飞黄腾达。
风光无限又枝繁叶茂的柳生家,不过是一袭爬满虱子的华袍,从事的是行医济世的高尚行业,身上流淌的却是噬人骨肉的血。无论如何粉饰,资本家的特质也一样不落地刻进每个人的骨子里,人人精于算计,人人自私自利。
能将她视作一个活活生的“人”来看待的,也只有她名义上的堂哥,本家的柳生比吕士。
二人年龄相仿,自她来到神奈川开始便是同校同级的同学,交集自然少不了,关系也还算融洽。更何况,柳生比吕士是柳生家为数不多内心不带有高人一等的傲慢的“正常人”。
想到这,她忽然意识到那条短信自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