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元旦过后的第二周，便是学期的结束，放寒假的孩子们欢脱地走向校门口，一个个恨不得把嘴咧到耳根，纷纷向林静安道这一学期最后一声“再见”。

林静安阴郁多时的心情，也在那一刻受到感染，她浅淡地笑着，同他们说再见。

送走孩子们，她一个人在学校操场闲逛了很久，也没有想什么，这几周混杂的事情自己在脑海中打着转，时间就不知不不觉地过了，等到回办公室收拾完东西后，天已经快黑了。

她想，一个月的假期也好，可以去乡下陪一陪大哥，自己呆一呆，也许心情会开阔很多。这世上，总有一处地方，可容自己重新整理心里遗留的仓皇。

然而，还没有等她回到出租屋，一个很久未联系的电话就这样打开。

季秘书在电话里火急火燎：“小林，你在哪里？何董突发脑溢血了，现在正在抢救，你快来医院，我想着，要他是醒来，也是想见你的。”

季秘书说得委婉，林静安听出来了，此次病情凶险，她立刻道：“季叔，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

一个多小时后，林静安赶到医院，发现何牧已经从抢救室出来了，转入了医院的单人套房。虽然病情和缓，但何牧的状况仍旧不乐观，此刻昏迷在病床上。

林静安赶来时，季秘书正守在床前。

“季叔，何叔怎么样了？”林静安有些担忧，“医生怎么说。”

见她来，季秘书道：“还好发现得及时，命是包住了，算是又过了一道鬼门关，医生说还得看看醒来后的情况如何吧。”

林静安看向病床上的何牧，脸色苍白，像睡着了一样，胸口均匀的起伏提醒着林静安，他还活着。

说着，季原站起身来：“你来得正好，何董这边你知道的，一向不熟悉的人他是不让别人照顾的，这边有你守着，我也放心，我正好回家帮他取些衣物来。医生说，这情形，说不得要久住医院。”

林静安点点头：“你去吧，这边有我。”

林静安晓得，何牧的房间，一向是不许人翻动的，尤其是衣服物件，都是他自己亲自整理打整，除了跟随他多年的季叔偶尔帮他整理外，家里的阿姨是碰也碰不得的。

坐在病床边，季月看着何牧，也许是病中憔悴，一向精神矍铄的他，不到六十的年纪，却看着老了很多似的。

林静安拉过被子的一角，轻轻覆盖在打着点滴的手，试图减少一些凉意进入身体的不适。对着还没恢复意识的何牧柔声说：

“何叔，你又着急了么？梅姨说了，让你晚些时候去找他，这次你也要乖乖听话哦。”

病床上的何牧当然没有回答，他只是闭着眼睛昏迷着，模样不似醒来时的雷厉风行，显得像个普通的慈祥老人，要是睁开眼，那双眼睛必定透着锐利和坚毅，像插画里年老而威武的将军。

林静安一下子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何牧的情景,那时，何牧便用那双带着迫人神色的眼睛打量她，像是要把她的脸刻进他的眼睛里，严肃而认真的一张脸，令十七岁的她生出几分害怕。

在宜南县高一3班的教室一侧，便是班主任的办公室，那一天，下课铃声还未响起，她便被班主任面无表情地带到办公室，何牧已然坐在里面。

见林静安进来，他那双眼直直定在她的脸上，一副惊讶又带着惊喜的复杂神色就在那张端正严肃的脸上出现。

何牧的脸，极其正派，43岁的年纪，脸上的皱纹也自带着威严。

在看清林静安的脸时，他脸上出现一瞬不符合他年纪的迷茫，随即站起身来，喃喃自语：“真像，真是像。”

林静安不知道，他说的像是什么，只是随着班主任的引导，怯生生叫了一声“何叔叔。”

他点点头，目光还留在她的脸上，那份打量让林静安很不适应。

也许是注意到了自己目光的冒犯，何牧敛去有些直白的，露出一个笑容，声音爽朗：“吓着你了？”

林静安摇摇头，不似其他女孩一般怯生生，她目光并不闪躲：“没有。”

何牧笑容更甚，看着透着一股伶俐劲儿的少女，说了一句林静安摸不着头脑的话：“这样一看，更像了。”

“你说我像谁？”林静安问。

“不许没礼貌。”班主任急急地打断她，陪着笑，“叫何叔叔。”

“不妨事，女孩子有性格一些才好，不会被欺负。”何牧转过脸，对林静安解释道：“像我一个故人。只是眉眼有些神似，仔细一看，还是有区别的。”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何牧问。

“林静安，安静倒过来就是我的名字。”

“很有意思的名字。”何牧笑，“是静默沉稳的意思吗？跟你的性子似乎不大像。”

“不是那个意思，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这是我名字的来源。”林静安补充了一句：“我阿爸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