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

“夫人到了。”

李惠兰慢慢在竹竹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她都没怎么来过皇宫，除了那次来看姐姐...

想着那天，她才刚刚嫁给黎湛没多久，第一次在皇命下来到这个偌大寂静的皇宫。她来看她的姐姐，李馨若。

当时姐姐很受宠，李惠兰来见她时，她整个人都在发着光，看起来很幸福但是眼底也带着疲劳和一丝莫名的言不由衷。

想到那道令人心痛的消息，她长眠在那场大火之中，那灰白的废墟里，没有一丝生机的地方，她好像化成了一场雨消失了，不复存在了，可那是她的姐姐...

她的父母再没有提到过。

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她还记得。

而现在...

她的女儿，又在这个的皇宫里。

她的心好像一瞬间空了。

曾经也空过...但是被她家菀菀的笑容填满了，可如今...

李惠兰没办法，她无力去制止这种命运，就像她当初不能改变姐姐的命运一样。

她总觉得那场大火不是意外。

事过多年，她每每午夜梦回之时，摸到眼角的泪水，她知道她还是不能将其遗忘，不能埋在心底视而不见。

李惠兰在婢女的带领下，走到了睦月阁。她通过那扇门，眼神迫切的，找寻着那道模糊又熟悉的身影。

“母亲！”

听到声音，李惠兰眼前的人开始清晰起来，原来是泪水模糊了眼睛，竹竹搀扶着她快速走到黎栀的身边。

自家的小姑娘，如今看起来长大了不少，可是脸色怎么和比之前有些憔悴了呢，朴素无华的衣裳用的是上好的布料，头上的首饰简简单单的，不多也不少。

“菀菀...”李惠兰将女儿拥入怀中，是真实的，不是梦里的，她感觉黎栀好像瘦了，摸着手上都没啥肉。

“母亲，菀菀好想你。”黎栀没有想到真的会见到母亲，她小心翼翼地靠在李惠兰地肩上，感受着母亲的温度和熟悉的味道。

一旁的竹竹已经在呜呜了。

“竹竹。”黎栀牵过竹竹的手，柔声道。

“小姐！”竹竹一时间忍不住哭腔，哭得稀里哗啦的，显得惨兮兮的。

日照西斜，花影摇曳，三人在院子里站了许久。

黎栀和李惠兰表示自己在这里很好，母亲不要担忧。李惠兰本想怪她为什么不寄一封家书，话未说完便闭口不言了，她在想黎栀的处境...

“菀菀，你...可如何是好。”说罢，她眼里的落寞和悲伤都真真的、实实的。

“母亲，我会保护好自己，我会幸福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依旧是您的好女儿。”黎栀微笑着，她想让母亲不要过度担心她，她发现了李惠兰头上的发白了几根，脸色看起来也很憔悴，母亲又没有好好休息。

“我知道的，菀菀。”李惠兰说着示意竹竹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取了过去。

“这是母亲给你带的一点东西，你晚些时候自己看看。”

“好。”

星云将黎栀递给她的小包裹收拾好，感受到一道炙热的光线，她警惕起来，是谁在看她。

星云转头发现，是那个叫竹竹的婢女。

“你！好好的！照顾我家小姐！呜呜呜啊啊啊……”竹竹的眼睛又开始下雨了，她边哭边拉着星云的手，嘴里不停地叭叭着，我家小姐天下第一好，小姐爱喝这个，爱吃那个……

星云都她逗乐了，嘴上挂着笑，摸摸她的头说，“娘娘待我们都很好，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黎栀和李惠兰虽然在聊些琐事，但是都很开心，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

“哥哥要来宫里当值？”

“是。今日才下的旨意。”李惠兰接过黎栀为她沏好的茶，和以前是一个味道，真的好像好久没有见了一般。

“我会照顾好哥哥的。”黎栀想到自己的哥哥不由得笑了起来。

“什么呀，菀菀要照顾好自己。”李惠兰笑着用手指戳了戳黎栀的脑袋。

睦月阁里微风骤起，卷起一地碎花又化于平静，暮色有些微妙，粉色才刚刚露出一角，红色的霞便涌了出来。

“时候不早了，母亲该走了。”李惠兰有些不舍，她慢慢起身，看着黎栀，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

“好，竹竹，替我照顾好母亲。”黎栀压抑着哭腔，很快地说。她感觉自己鼻尖酸酸的，好像再多说一句话，她就要憋不住哭出来。

“菀菀，你永远是母亲的好孩子。”李惠兰最后抱了抱黎栀，轻轻的，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