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温柔

小太监在门口慢慢停下了脚步，听着睦月阁里大发雷霆的声音，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他忙转身示意刘珍跟着进去。

“陛下！刘太医到了！”小太监一下子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他不敢看那个皇帝恐怖的表情，想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珍刚要行礼。

裴琰却没这个耐心，“免礼，赶紧给朕看看玥妃！仔细着点，小心你的脑袋！”他走到一旁坐着给刘珍足够的空间，没给刘珍任何一个眼神，他的目光始终定位在床上那个娇弱的女子身上。

“是。”刘珍没再想了，“玥”这个字是多久没听到了，记忆里那个灰白的画面，里面那个定格住的微笑，好像一瞬间鲜活了起来，流光四溢。

他的眼神在看到那个女子的时候愣住了，长得简直和她一般无二，特别是眉间的那一股神韵，只是这身子骨未免也太差了些，知道的是受寒了，不知道的以为她已经要在濒死的尽头了。

他将白色的纱布轻轻盖在黎栀的手腕上。

黎栀感觉自己喉咙不舒服，咳嗽了几下，在看到自己手心那殷红，她惨白的脸上露出了无奈，自己的身子真是越来越不行了，只是泡个冷水澡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医者不自医，从小学习医术，救得了别人她却救不了自己...

星云忙给她擦手，她没料到黎栀的身子会这样，她不敢想，那个人的反应。

裴琰在一旁看着，“都吐血了！这还是普通的风寒吗！”他猛的将桌上那精致的玛瑙杯随他衣袖挥下，发出刺耳的声音，这一屋子的人又跪了一地。

刘珍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他打开针灸包，拿出一根金色的细针，他开始为黎栀施针。窗前的蜡烛慢慢燃尽，蜡油随着柱子流了好几行，刘珍头上也布满了细汗，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陛下，微臣已经为玥妃娘娘施针，稳定了她的病情，现在急需一味药。”刘珍看着陷入昏睡的黎栀，她唇依旧无色，脸色却有点红润起来，“娘娘是先天从娘胎里带来的，身体虚弱，任何一场病都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

“需要什么药！还不快去找！”裴琰更加没有耐心了，他更大声地斥责着，脸上的皱纹都拧成几股，他起身坐到黎栀的床边，拿过星云手里的手巾。

他开始为黎栀擦汗，动作很轻，很温柔，像是在对待自己很珍视的一个宝物，他轻轻地牵起黎栀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

一旁的星云看得心里难受，她只能抓紧自己的衣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真是个令人恶心的老家伙，沉香躲在她身后，在偷偷擦眼泪。

“无归。”刘珍知道这个药难制，现在皇宫里只有一份，这个“无归”在他那里，前些日子，那人办事得力得了赏赐，里头就有此药物。

“还不传三皇子裴煜进宫！”

“是...是！”小太监得命慌慌张张地出了睦月阁，真是个是非之地。

睦月阁外一个长得面生的侍女悄悄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随后又消失在暮色中。

*

“殿下，陛下...”小太监快速地传令，说完便行色匆匆地撤退了，他怕再多呆一秒又要跟着进了睦月阁，反正裴琰身边就没有一个固定身份掌事的太监，除了那个老太监李公公，但是裴琰一直记不住他，大抵是上了年纪，也可能是根本不在乎。

裴煜将手中书册的放下，冷冷的眼神盯着天边的红霞，旁的淡蓝的云像一只狮子在沉睡，隐忍不发的样子。

“卫行，将库房里的‘无归’取出来，我们进宫。”

“是，殿下。”

*

“陛下去哪里了？”顾晴带着三三两两的宫女来到了裴琰的寝宫，她不禁用手帕捂住了鼻子，这个宫殿里面弥漫着香酒和药味儿。

她在问一旁迷迷糊糊的老太监。

李公公闻声发现是顾晴立马清醒过来，焦急忙慌地行李，“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行了行了，快告诉本宫！陛下去哪了！”她不耐烦地理了理裙摆，想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哦哦，陛下...陛下，去了睦月阁！”

“睦月阁？”顾晴精致的脸上满是疑惑，红唇紧紧抿了一口，“怎么会去哪！”

“陛下新册封的玥妃，好像生了病，陛下正在照料她呢。”李公公语气酸酸的。

“玥...”顾晴刚刚还嫌弃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真是杀不死的玥啊，才让她舒心了这么些年，又回来了是吗...

她带着人离开了。

泛着绿光的地板上只留下了顾晴揉得不像样的帕子。

*

“三殿下到！”

“儿臣参见父皇。”裴煜恭敬地行礼，可是裴琰却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

“刘珍，拿药。”裴琰在描画黎栀的眉眼，心情看起来有些复杂和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