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回到A市的叶伟童无所事事,每天无非就是见见父母,陪爷爷聊聊天。睡了午觉,想到昨晚肖阳阳已回家,他就迫不及待地往肖阳阳家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由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接起。
“你好。”沙哑、疲惫的声音。
“你好。请问肖阳阳在家吗?”
“请问你是?”
“我是他的同学。”
“这……阳阳现在有点事忙,你过一段时间再打过来吧。”
“好的,谢谢。”
“不客气。”对方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拿着手机的叶伟童满心的疑惑。这显然不是罗阿姨的声音。去他人家做客,客人通常不会乱接别人家的电话。更何况,对方叫他过一段时间再找肖阳阳,而不是等会儿再打来。这……一些不好的预感浮现。叶伟童不客气地马上拨通陈曼珠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陈曼珠,被来电吓了一大跳。叶伟童竟然知道自家电话。叶伟童也不多解释,简明扼要地把情况说了一下,麻烦陈曼珠往肖阳阳家走一趟。虽不觉得肖阳阳会发生什么大事,但叶伟童态度如此慎重,陈曼珠也不敢怠慢,挂了电话,就往肖阳阳家里赶。
陈曼珠没还进到肖阳阳家,就听到她家邻里的讨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陈曼珠憋着眼泪,匆匆忙忙往家里赶。刚进门就往电话机扑过去。
“喂!”叶伟童及时、马上地拿起手机。
“叶伟童,肖阳阳家真的出大事了。”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子,纵是陈曼珠,也是不知所措。
“怎么了?”
“阳阳……阳阳爸妈走了,生了交通事故。”陈曼珠眼泪像断线的珠子。
“……”叶伟童愣了一下,眼眸瞬间浑浊,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明天回来。你跟熊茵茵说说。我们保持联系。你家座机有来电显示吧?记着我的手机号码。”
“嗯。”陈曼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叶伟童见到肖阳阳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在肖阳阳的房间里。肖阳阳侧身卷缩在床上。
“阳阳……”叶伟童张了张嘴,喉咙似乎很干涩,几乎无法发音。
“伟童。”肖阳阳空洞洞地眼看着叶伟童:“我没爸爸妈妈了。我变成孤儿了。”
“怎么会。”叶伟童着急地蹲下来,挨着床边,轻抚着肖阳阳的头发,轻声地说,轻到只有他们两人听到:“你还有其他亲人、还有我、还有很多好朋友。”
肖阳阳看着叶伟童,他的目光坚定又温柔。直到很久以后,他们天各一方,她仍会想起那一刻他的表情、他的话。即使年纪小如肖阳阳,她也知道,谁会一直在谁的身边?就连爱她爱到深入骨髓的父母,都悄然离去,没有留下任何话语。但此时,有朋如此,夫复何求。
“连我爸妈都不要我了……”人会脆弱,是因为有可以依赖的肩膀。为了不让大伯舅舅他们担心,更深层次来说,是为了不被他们嫌弃,除了一开始时的发泄,肖阳阳一直假装坚强,不给亲戚们添麻烦。看着叶伟童,肖阳阳的眼泪不停地往外涌。
“阳阳。绝望,我也曾经历过。我们需要做的,是绝处逢生。你千万不能因此意志消沉,放弃自己。你过得好,最疼爱你的爸爸妈妈才会安息。”叶伟童轻声安慰。
“伟童,你带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两人沿着河边缓缓地走着,大家都没有说话。夏天傍晚五六点的阳光带着余热洒下来,挂在天边的晚霞绚丽得过分。肖阳阳停下脚步,看着河里缓缓流动的水,看着街边骑着自行车买完菜回家的老人,看着下班后匆忙回家的上班族,看着蹒跚学步的孩童……这个世界没有因为她父母的离世而有所不同。而对于她,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之前还能隐忍,肖建雄夫妻葬礼那天,肖阳阳的情绪彻底爆发。这是肖阳阳第一次见到肖建雄夫妻的尸体,殓妆后安安静静地躺在玻璃棺里。阳阳像疯子般冲到玻璃棺前,敲打着玻璃棺,两三个大人都拉不住,“爸、妈,快起来,我是阳阳,快起来。爸、妈!爸、妈,快起来!!……”直到这一刻,肖阳阳才清楚、深刻、不能逃避地认识到父母真的永永远远丢下她,不回来了。
似乎是选择性遗忘。在后来,肖阳阳回忆起父母离世那一个多月的日子,记忆是非常模糊的。只记得叶伟童非常不避讳地一直陪在她身边。忙得焦头烂额的大人们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个男孩的行为所代表的意义,反而因为有一个沉稳懂事的男孩顾着阳阳而放心。
暑假就这么结束了。肖阳阳还住在以前的家,外婆过来照顾她。肖建雄夫妻的死亡赔偿金、抚恤金等全由大舅存到了肖阳阳名下的一个银行账户中,由外婆保管,等肖阳阳以后读大学用。肖阳阳现在的学费、生活费则由双方的兄弟姐妹平摊。肖建雄夫妻的兄弟姐妹感情好,肖阳阳去哪家住,大家都欢迎。阳阳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大家也能理解。现在外婆身体健朗,由外婆照顾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