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弥珂乘的马渐渐没入北洲联军队伍中。仙者骅自知杀吴熠阳无望，便大声道：“仙君，宁要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东洲五仙山的仙者仙君们，看着呢！”

说罢，仙者骅越过无妄海，朝东洲而去。

他可不能在此处拼上性命，他要将君上带来的仙者部众，带回去交给君上的。

风停了，无妄海安静了。

自仙族部众攻入北洲以来，北洲联军未废一兵一卒，却换来了五仙山君上重伤，战力最强的熠阳仙君臣服。而且，叶兴言递给五仙山的一封信，怕是很快便要将五仙山搅得天翻地覆了。

北洲妖族簇拥着叶兴言，呼唤“公子言”的声音此起彼伏。

叶兴言笑着一一回应，视线却时不时落在柳滢身上。

柳滢呆呆站在无妄海滩涂之上，像是一尊雕塑。良久，才动了动，拔步朝着吴熠阳离去的方向而去。

于众人拥簇中，她没有看向他，哪怕是一眼。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离去。

他知道，经此一役，她不会再看他了。

“公子言，为何你能将东洲与北北洲的局势推测得如此之准？”有小妖问道。

叶兴言终究还是收回了目光，微微笑道：“全靠大君运筹帷幄。”

“公子言，是我目光短浅，先前不该说你空有花架子。”百兽之王虎妖说道。

“我才到联军之中，大家有质疑也是正常的，虎王快快请起。”叶兴言将虎妖扶了起来。

“众将士，五仙山既已撤兵，我等便各自回去，等着青丘王宫召见封赏吧。”

叶兴言说完这话，北洲滩涂上再次响起欢呼声，像是要将无妄海都吞没一样。

他拉紧缰绳，骑马朝着青丘王宫而去。凛冬无风，草木枯萎，就连午后的日光也没什么温度。他身前，是一片茫茫柳树林。柳条静静枯萎着，他穿过枯萎的林间，身后的欢呼，不绝于耳。

*

柳滢在林中，找到了弥珂与吴熠阳。

吴熠阳安静地靠在弥珂身上，柳滢走近，这才发现吴熠阳已经没了意识。

阿珂道：“他一直说自己是个罪人，只能以死谢罪。阿姐，都怪我，我该将他送回东洲的。”

柳滢苦笑一声，道：“你是北洲公主，怎能这样做？如此阴损的招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阿珂，如果他太痛苦——”

“阿姐！不要再说了，求求你。”阿珂小声啜泣，眼泪如瀑，“是我的错，我不该将那些信件带回北洲。阿姐救我，他亦是一次次放过我，我却用紫宸的信，毁了两洲和平。”

阿珂哭得浑身颤抖，柳滢上前抱住她，抚着她的脑袋安抚道：“阿珂，现下两洲恢复和平了。不要怕，不要怕。你是青丘公主么，日后是要当北洲大君的。要守住北洲，光哭可不行。”

“阿姐，我是没那个本事的。北洲大君之位，本也该是姑姑的，传给叶——”

“阿珂！”柳滢制止弥珂的话，“北洲大君只能从当今大君的子女中选出。你的母亲是北洲大君，那你便是未来的大君。”

“可是……”

“没有可是的，阿珂。犹豫不决，人心就会乱。人心一乱，兵戈便起。公主，便该有公主担当。”柳滢说道。

阿珂望着怀中的吴熠阳，哽咽道：“那他呢？”

“他曾是东洲的继承人。生死，只能看他最终能不能看开。”柳滢说罢，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阿珂，他虽剔去妖骨，说要留在北洲。可是，你有很多选择的，对不对？不要喜欢他，你会很痛苦的。”

阿珂泪眼婆娑，望着柳滢道：“阿姐，你会带他离开么？”

柳滢沉默了。现下的情形，她没有把握能救活吴熠阳。

她太自以为是了。明明先前便已见识过叶兴言的本事，明明知道长泽之战中，挽赤色羽箭要杀吴熠阳的是他，却敢在本就有蹊跷的情况下，还让五仙山的仙者退出北洲。

不过，那时若她不让吴熠阳去西姜山，仙者骅便不会撤兵。仙者骅若是不撤兵，北洲只会准备的更加充分，将西姜山仙者围歼。叶兴言算准了每个人的心思，逼得他们完全没有退步的可能。

她摇了摇头，“阿珂，就算是他醒来，我也不知该如何劝他。若我是他，必然也会做出像他一样的选择。可是……”

柳滢的泪花终于滴滴答答落下，“我希望我的师尊，能够有尊严地活在这世上。他聪明、有天赋，是五仙山最厉害的仙者。是以向来骄傲。我——”

“我知道了阿姐。”弥珂自怀中拿出追魂弩，“上次他顺走我的追魂弩，没杀成吴信然后，又将弩箭还给了我。阿姐，我不回青丘王宫了，请你将追魂弩，还给我的母亲。”

“你果真要如此？”柳滢问道。

阿珂道：“阿姐让我不要喜欢他，可现下已经太迟。这世上谁都可以放弃他，我却不能。若我都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