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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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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总是那么漫长而寒冷,尤其是雪夜。因为安静,是以格外嘈杂。阿引她似乎又听到了弯刀的寒气丝丝作响。是的,她能听到,这个声音太过熟悉,永生难忘。彼时她还是只有六岁,也是如今这般大的雪,她因为贪玩,甩掉随从之后。掉进了后院的枯井里。她也不着急,只是觉得好玩,如果自己丢了,爹爹和阿娘一定急疯了吧。那就在这破井里待一会吧,可是天可真冷啊,越来越冷,冻得她从头顶冷到脚心,也没人来找自己。她喊,嗓子里马上灌进冷风,似乎连血液心脏都在一瞬间冻住了。她再也不敢开口,咬紧牙关挺着。可这世界那么大,仿佛唯独忘掉了她一个人,她只想问问爹娘为何不来找自己,她要出去。井是枯井,不知为何,那夜虽下着雪,却未结冰,她发起狠来,不管不顾,生生用一双手挖出一条路,不知摔下来多少回,满手满头的鲜血。但一定要亲口问问爹娘为何自己不见了也不来找,似乎成了她攀登的动力。你看,人只要想活着,有时候动力也并非必须伟大不可。

前院灯火通明,这个时辰是不可能掌那么多灯的,但每间屋子都亮着。她冲过去,空空如也,似乎就在回头的一瞬间,雪突然变大了,她居然不知道,原来雪也可以是红色的。一家三十余口,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躺在雪地里,血流了一地,似乎还带着温热的气息。她的眸子猩红一片。不知是冷是累,像是被人用鞭子抽打,每一鞭都能要命般,可她居然还那么清醒。为何自己不倒下?像他们一样?她疯了般跑过去翻找,想要看看他们,却忽然什么都看不清。似乎再也看不清了。

扶燃一直都知道,阿娘她收着一枚玉梳,双凤对立回首,振翅欲飞。色泽如屋后的溪水般通透明亮,但凤羽上却是片片雪白,像冬日天边零星飘下的雪花,望得久了,似乎骤雪将至,慢慢淹没在漫天雪白里!这正是阿引的东西。因为她的名字就叫做“冬引”!

现在,这枚玉梳就静静地躺在自己手里,阿娘说,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带在身上,有贵客要来。是阿引的舅舅,要来接阿引回家。可扶燃的心里隐隐闪过莫名的不安。正是因为阿娘意味深长的话,她就那么盯着自己,是从未有过的慈爱和不舍,还有着什么,她看不懂,也不愿意去懂了,因为这么多年,如此这样的眼神,阿娘只会盯在冬引的身上。如今轮到自己,她有些欣喜,全然忘记了她眼底悲壮和决绝。“阿燃,你要相信娘,娘也希望你平安喜乐!”多年以后,她才明白,为何是“也希望”?阿娘她当时就做了选择。

今日的天气格外好,冬去春来,柳树先发了芽,阿娘正在为姐弟三人缝制上巳节的春衫。明明说有客要来,可阿娘不慌不忙,仿佛春衫比客人更重要。扶燃一直都心事重重。这枚玉梳烫手的厉害。阿娘的用意再明白不过了,她是想让自己代替阿引。可年少自傲的自己又如何会安心接受这种所谓的“前途”,还是偷来的前途。

果然如阿娘所说般,阿引的舅舅家是平阳赵氏,她的外公现任豫州刺史。门风家教都是一等一的好。当年阿引的母亲嫁与宋家,原是祖辈即定下的婚约。哪怕宋家落魄,哪怕成婚之后便要随军,赵家也并未违背诺言。女儿一家惨遭横祸,独留下外孙女,流落在外。自然是要接回的。扶燃从未见过像舅舅般儒雅温柔的人。他只带了一名随从,就那么闲闲地朝她走来,长发半挽,并未束起,星眸朗目,摇曳生风,果然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事无其二。”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轻轻唤了一句:“你是阿引吧?我是舅舅。”扶燃一时说不出话来,呆愣了几秒钟,还是下意识后退道:”不,不是……”可她又犹豫了。既然盼望这他没有听到这话。他果然似乎是没有听到,自顾自拉着她坐下:“一别数年,连你母亲的面再未曾见过,害你流落在外,你在心里怪罪舅舅也是应该的,只是你外祖母挂念你,还需你走这一遭,让她老人家安心点。”扶燃转头望着阿引,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她希望却又不希望她能站出来说,自己才是阿引,可她依旧毫无反应。她就这么跟着舅舅来到了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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