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玖.知己

离开谢无期的视线之后，程非晚也没有放松警惕，依旧装模作样的拄着盲杖，步履缓慢的往花园里走。

难说这院子里是不是有暗卫在监视着她。

系统观看了他们在屋里互动的全程，感到十分纳闷：【这反派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管他卖的什么药。】程非晚不似以往那般明目张胆，谨慎的用心声与系统回话，【他想演我就陪他演个够，反正是个美男，我又不吃亏。】

【我不是指刚才那个哈。】系统听她误会，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我是想说，你不觉得这段时间事情发展的出乎意料的顺利吗？】

他觉得十分可疑：【谢无期现在对你几乎有求必应，不论你提出多么离谱的要求，他都会尽量去满足，我总感觉他肚子里揣着坏水。】

【你都说他是大反派了，肚子里能装什么好水儿？】

程非晚对此毫不意外，唇角微勾，发出一声冷笑。

【藏器待时，你别忘了，谢无期此次西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破案。他日日缩在在医馆里当然不是为了与我调情打闹，而是在等一个机会。】

系统没听明白：【什么机会？】

【谢无期之前说过，他这一路追踪着多人失踪案的线索来到西疆，偏偏这线索断在了临平城。摆明了是有人刻意引导，但此案也陷入僵局之中。恰好，他又碰上了龙吟寨这颗大毒瘤，有皇帝嘱咐和储君身份在前，他只能顺道出手解决。】

程非晚心中宛若明镜，思及往事，眼底染上几分冷意。

【谢无期为了减少伤亡，将我推出去做诱饵的同时，也暴露了太子的身份。不过他又足够谨慎，从始至终躲在幕后不露面，除了见过他的那几位和原本就认识他的人，其余消息灵通的家伙只知太子身在西疆，却又不知太子究竟是哪一位。】

系统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谢无期故意泄露消息按兵不动，就是想要躲在背后的歹徒自乱阵脚，让他们察觉到威胁，主动出手暴露位置。】

程非晚应声夸赞：【还行，不算太笨。】

【好一招引蛇出洞。】系统“啧”了一声，半夸半骂道，【不愧是反派，城府也太深了。】

程非晚不置可否：【失踪的全部都是贵族子弟，只怕背后之人所图不小，莫非也是要乱了这天下？】

系统想了想，不大意外。

【皇帝这些年来雷厉风行，朝中虽然没有什么大奸臣，但一个国家也不可能全是好官，只不过没几人敢坏到明面上，在天子脚下兴风作浪而已。】

【你说的倒也没错。】程非晚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也没有更多的消息。现在只要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其余随机应变就是了。】

花园距离后院不远，他们谈话间便也到了。

程非晚遥遥望去，符卿一身白衣端坐树下，低垂着眸，指尖放在琴弦上不知在想什么，听见她走过来的脚步声方才回过神，起身相迎。

“风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程非晚实言告知：“刚才在屋里听见琴声，五郎说琴意哀伤，我心里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

符卿接过她手中的盲杖，扶着她到石凳上坐下，闻言苦笑一声，也没有遮掩，心思全挂在脸上。

“有劳风姑娘挂怀了。”

程非晚与她相挨着坐下，摸索着握住她的手，神色温柔，真诚相劝：“符大夫，你我同为女儿家，若有心事不妨与我说说，或许会好受一些。”

符卿一怔，璀然一笑，似是释然了。

“风姑娘既然已经知道高大夫的真实身份，那想必也知道我来自于何处吧？”

程非晚点了点头，“五郎与我提起过。”

符卿半垂着眼皮，语气有些忧伤：“父亲和族中宗老一心想让我嫁入东宫，为家族争光。”

话罢，她想起什么，立马解释：“不过你放心，我对太子殿下无意，他也不会答应娶我，这次允我在身边只不过是给符家一个面子。”

“我知道。”程非晚淡淡一笑，毫不芥蒂，语气极为肯定，“符大夫是个志向高远的人。”

“谈不上志向高远，只是……”符卿抬头望向广阔的天空，“我见过江南的雨、塞北的雪、大漠的沙，以及无数患者求生时眼底的希冀。”

谈起此，她的目光变得又飒又张狂，一字一句的立誓：“深宫墙院不是我的归宿，我的步伐也绝不会终止于此。”

程非晚没有多言，只道一句：“符大夫既有所愿，那便放手去争取，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为何信我？”听到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符卿十分茫然，“今日之前，除了师父，在所有人眼里，我这样的想法都实属大逆不道。”

“大豐开国以来，从未有明文规定，女子必须循规蹈矩的过完一生。”

程非晚语气温柔却又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