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醒春
为何这般恨老寨主?”
索渊一愣,随即挑了挑眉,“看来你的消息也没那么全面。”
“不想说算了。”程非晚翻了个白眼,起身打算离开。
“你能不能有点耐心?”索渊急忙制止,见她重新坐下方无奈的道,“我又没说不告诉你。”
程非晚也不计较,双手撑着下巴瞧他,一副听戏的姿态:“说吧。”
索渊叹了口气,眼神含有几分悲伤,故作平静的道:“从哪开始跟你讲起呢。”
父亲自缢之前,曾与他告过别,只是那时的他年纪太小,看不懂大人眼底隐藏的情绪。
***
彼时叶醒春刚逢丧母,离开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悲又吓,日日缩在无人的角落里。
某次,叶观屏退左右,将他叫进房间,给他拿了许多小玩意儿,又讲了许多笑话逗他开心。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叶醒春在父亲的怀里短暂的忘记悲痛,兴致勃勃的玩起玩具时,叶观突然蹲在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含泪望着他,说起了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为父早知,我儿非池鱼,不会困于浅潭。
“醒春醒春,记住你的名字是代表生机,这是你母亲的期望,也是替为父赎罪。
“若有朝一日,天下得安,再无流民。你一定要亲手毁了龙吟寨,还这片土地一片安宁,无论取用何种方式。
“切记,永远不要对一个恶人手软。”
叶醒春虽然听不明白,但还是乖巧的答应父亲,深深这些话记在了脑海里。
他举着玩具扬起一抹天真的笑,“父亲,孩儿记住了。”
叶观突然崩溃一般把他抱进怀里,紧紧搂着他,嘴里一直重复着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叶醒春手足无措,玩具掉在了地上,他第一次见父亲哭成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也跟着哭了起来。
父子俩抱作一团,不晓得哭了多久,直到叶醒春将自己哭累昏睡了过去。
后面的事情他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那天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围满了人。
叶观安安静静的躺在草席上,身上铺着一块白布,而他上方的屋梁上则悬挂着一根断开的白绫。
虽然屋里没有鲜血,但经历过母亲的死,叶醒春足以明白,凡是盖上白布的人睡着之后,便再也不会苏醒了。
他的眼睛早在父亲怀里时就已经哭肿,此刻哪怕看着叶观的尸体也哭不出来了。
叶醒春不知道自己呆愣了多久,回神时如同疯了一般,不管不顾的掀开白布,躺在了父亲身边,竟将自己也盖在了白布之下。
众人惊骇,立马把他拉了出来,有寨子里的女人心疼的抱住他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安慰。
他全程没有挣扎,因为只有他知道,死在白绫下的不止一个叶观,还有他的儿子——叶醒春。
不对,或许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首领。
正是从那一日开始,首领多了一个唤作“索渊”的养孙,而叶观带来的丑闻,随着他的死亡深埋地底。
索渊根骨奇佳,也是少数拥有护法灵兽的人之一,修练五行变异术法——冰系。
因此首领十分看中他,为了防止他走叶观的老路,对他的要求十分严格,甚至可以说是残忍。
人的性格因成长环境而致,无法转瞬改变。
小时候的索渊孤苦无依,喜爱收养一些动物陪伴自己,首领一开始并未阻止,他心中十分欣喜。
可没想到的是在那些小动物长大之后,首领会逼着他一个一个杀掉它们,如果不从,匪寇们就会当着他的面杀了那些被绑进寨子里的普通百姓。
索渊没有选择,他在这样一日复一日的训练下,从一开始的杀掉自己的动物伙伴,到最后的麻木的杀人,手起刀落,不再有任何犹豫。
首领以为他成功了,可事实上,索渊已经逐渐明白了父亲话中的意思。
他看似顺从首领的命令,一步一步爬到三当家的位置,成为副首领,实则只为摸清楚龙吟寨盘根错节的势力,待有朝一日可以一击毙命。
***
听到完整的故事,程非晚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出感慨,也没有不痛不痒的安慰,她只是望着索渊,一字一句的说:“你做到了。”
“还差一步,”索渊摇头反驳,目光坚定,“但我绝不会失手。”
闻言,程非晚不高兴的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她特意咬重字音,真心实意的道:“不是你,是我们。”
索渊一愣,心跳不可抑制的慢了半拍,他的瞳孔里映着少女的倒影,眉眼逐渐柔软下来。
良久,他答:“嗯,我们。”
程非晚这才满意,刚准备站起来去睡觉,一抬眼却见男人凝眸望着她,四目相对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