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她打开了阴阳眼。

因为她有种直觉，今天在这个地方，又可以听到一段故事。

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似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因为她全程看不到一个鬼魂。

穿越过道，她来到了宴会厅。

就是在那时，她遇见了青年。

那个男人的鬼魂，就静静地矗立在厅堂中心。

红发蓝眸，身材高挑。

仔细看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不过没打理好的胡茬和淡漠的神色显得他格外成熟。

接近纯白的灵魂核心，嵌在他的胸前。

和生魂不同，她看到的鬼魂颜色往往是只会出现在胸口。

所以开眼后鬼魂要比生魂好懂很多，因为至少自己看得到他们的神情。

“你好，这位先生。”她率先打了个招呼。

青年刚开始一动不动，并没意识到她是在和自己打招呼。

在她的视线持续落在他身上后，他才开口说：“你好，你可以看见我吗？”

“没错，我不仅可以看见你，而且还可以看到你的灵魂颜色哦——”

她向他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来了个和鬼魂聊天时的经典开场白。

一般呆在原地无人理睬的鬼魂都会积极的回应，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开启话题。

但是青年明显不走寻常路，他只是抬了抬眼，头上的呆毛抖了一下来表示疑问。

她不动声色地咽下冷场的气氛，继续开口道：“你的颜色可是快接近纯白，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纯洁的颜色，你一定是个大好人吧。”

——淡定，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总之，先来个礼貌性的夸夸吧。

青年终于有了些许反应，说：“是这样吗？可是我之前的职业是——杀手。”

“......”

“诶？”她茫然地张大了嘴，比起尴尬，她更多的是惊讶。

这么多年，她都是凭借灵魂颜色来判断人过去的行为。

做的坏事越多，颜色越污浊，至今还没遇过一次失误。

直到今天，她终于遭遇了滑铁卢。

不过这个特例，也成功勾起了她的兴趣。

她暗自下了个大胆的决定。

仿若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她直接跳到下个话题。

“你是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吗？”

“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环视四周溅射的血迹，笃定地说：“这里曾经死过很多人吧，但他们的灵魂都消散了。只有你留了下来，就是因为你还有未能释怀的执念。”

青年赞同的点点头，脸上却没有一丝波动。

意识到她可能是唯一可以解决自己问题的人，他直言：“我确实还有遗憾。”

“我有个放不下的朋友，他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无趣，活着只是消磨时间。”

“但他只是个过于聪明的孩子，因为没有可以超出他预料的事，只能一个人被留在未来的虚无中哭泣。”

青年的话，让绫子想起了以前遇到的那个整天想着入水的朋友。

不过他现在也...绫子抿抿嘴，收起发散的思维，继续听青年的倾诉。

他垂下眼帘，低声说：“我现在有些后悔，在活着的时候，没有更加主动地去接近他的内心。”

“因为我分明已经看到了——他的孤独和无助，却只是沉默地站在我们之间划定的界限前。”

“即使在死前我给他指出了另一条路，但我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处境下，他一个人究竟会不会过上我希望他能拥有的生活。”

“我明白了。”绫子挑起唇角，露出一个叹惋的微笑。

“还有其他愿望吗？”她问。

青年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感叹道：“好想再吃一次咖喱...”

“好，这就足够了。”她意味不明地说出这句话。

从背包中拿出纸人，对着青年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青年半透明的身躯便逐渐凝实，化做现实真正存在的人。

聊了这么久，他头一次明显地露出惊讶来，瞳孔充斥着不可置信。

他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双手，还在确认这是不是一时的幻觉。

绫子凑到他面前欣赏他震惊的表情，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心情愉悦地说：“恭喜，你活了！”

青年缓缓抬起头，灰蓝色眼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久久才开口道：“你不明白——自己救了个多大的麻烦。”

不过他没来得及有更多反应。

至于为什么，说来有点丢人。

因为下一秒——

她就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