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面是什么东西?
八目对视了一下,新调来的女警怼他,“这儿早都没人啦,嘿,你谁啊?我就压不住我这火爆脾气,你看看这相框,都积灰啦,还让不让人办公啊!”
她说话激动,动作太大,碰掉了旁边柜子上唯一剩下的一个相框,相框掉在地上,“啪嚓”一声摔碎了,里面的照片掉了出来,上面的人岁数不小了,但是笑容的灿烂让他在慈祥中又多了几分年轻。
“这老头儿谁啊,照片怎么还是黑白的,不会是......”等到意识到了什么,女警惊讶地捂住了嘴。
“小静,别说啦,那是......他师爷。”旁边年纪稍大一些的男警拉住年轻女警的胳膊,把她拉到了办公室的最里面。
董居然默默地捡起照片,抖落抖落上面的玻璃碴子,他抬起眼,满脸认真,“因公殉职,寿终正寝,你满意了?”
他往屋外走,回头又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拖着着满拖鞋底的玻璃碎,手中拿着一纸箱董顺留下的遗物走了,里面还有去年师父给师爷叠的几个千纸鹤。
董居然面无表情地走到八组楼面,挑了个椅子就坐了下来,把箱子放在身边,也不再说话。
“小董,你来了。”八组组长看着坐在椅子上盯着照片的年轻人,“我知道你师爷是老党员,但是现在单位确实名额紧,我替你争取过了......”
董居然看了他一眼,“头儿,你跟我说的案子是?”
“啊,那个啊......我就是想让你过来。上面说要照顾老警察的遗属,你也知道,老董警妻子很早就没了,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唯一的徒弟,你师父,上个月也在西北边境那边失去了联络。现在,董家三代同堂,就剩下你了......”
“也就是没有案子了?”董居然站起来。
“你到底每天都在固执什么?就你们‘废柴帮’那能力,全北京警队里都是出了名的,你们每天也就修修电脑得了,还总想着接什么案子?”
“头儿,你是被我师爷带起来的,你是最知道我师爷的。”董居然正视着看他,“他去年去协助那桩海关毒品案之前,告诉我师父和我,人一辈子都不能闲下来,所以,他才会去帮忙联络做引子。”
八组组长不说话了,当时确实是因为警队里的一些信息传递失误,导致那帮毒贩提前知晓了埋伏,在交易前朝着已经布下的抓捕局胡乱开枪,才让董顺中了枪。董顺年事已高,没能抢救回来,因公殉职了,墓碑立在了平谷的老象山上,和妻子合墓。
而他的徒弟董思乐现在也近乎失踪,北京和西北那边的警队一直在寻找,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线索。
唯一剩下的董居然,现在每天就在街头闲逛,让自己那帮没用的队员天天给他发首都城市里大大小小的各种罪案线索,但又很难真的查出什么,顶多就是拘留几天,不过这几个“废柴帮”的小年轻每天都坚持如此,他头都快大了。
想到这里,组长确实对于董居然有些许愧对,他嗓音低沉,“你要案子是吧?最近还真有一个,但是太危险了,警队上上下下都没有人愿意去。”
董居然两眼立刻放光,“头儿你说嘛,什么什么案子,你说嘛。”
组长看着他,“案子在河北。”
董居然点头,“河北?离得不远。”
八组组长把现在警方从各路大致协查到的严重情况与部分细节告诉面前的年轻人,董居然听完之后,沉默半晌,两只漆黑的眼睛凝望着面前的人。
“没人愿意,我去。”
“小董,如果你去,你只能单独行动,没有人会帮你的。你想好了,这一去,一旦出了什么差错,警队大概率很难保你。”
“最多不就是牺牲吗。”董居然摩擦着掌中的照片,看着上面老人的笑容,“我从十岁就准备好了,现在我都二十了。”
董居然搭了班公交车,“废柴帮”的办公处早就从警局里挪了出去,挪到了几公里之外一处广告公司的次顶楼里。那公司分给了他们一个角落,每个月的房租还是靠着董顺死后留下的抚恤金交的。
他本来有些心疼公交钱,但是脚上的拖鞋已经被玻璃碴子硌得不成样子,他想了想,还是借助一下现代交通工具的力量吧。
越过一大盆比他还高但快要死了的绿植,泡面和卤蛋撒满了“废柴帮”的三大张办公桌,墙上挂线索的白板掉了一角,他轻手轻脚地把它扶起来,因为他瞥见阿四和徐虎还正趴在桌上睡觉,阿四的哈喇子流了一地。
董居然叹了口气,把桌上的垃圾收了收,他这老妈子当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诶,队长。”他们这群小老爷们儿里唯一的女孩儿芳芳,一边拿着绿皮塑料镜子,一边涂着街角十元店的口红,她看到董居然光着脚站在两个睡着的人身边,若有所思,热情地喊他。
芳芳天真地看着他,“队长,今天你没去帮灯笼胡同儿的王老太太抓狗啊。”
董居然满脸黑线,“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