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剁手
“还有……”江颜曦迟疑着,因为她很不想提及那个人的名字,那仿佛就是她的笑话一般。
薄霁昀浅浅一笑,“还有什么?”
这笑有多阴森,从她极为抗拒的表情中就足以见得,江颜曦知道他的用意,就是想逼迫她就面对自己的不堪,从而告诉她,她的过去,是有多愚蠢,还妄想和他抗衡!
她心底又告诉了自己一遍,她是来求人的,不能意气用事。
江颜曦定了定心神,抬眸对上薄霁昀那深沉得如深渊一般的双眸,并伴以叹息,以轻松的姿态,仿佛只是在调侃自己当年的不懂事,“那时年轻,遇人不淑,不像你,起码诚实。”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夸奖,可想而知,薄霁昀不会高兴,眼底也没什么情绪起伏,看不出此刻他的想法。
“说重点,错哪儿了?”
良久,薄霁昀开了口,声线清凉,且隐约透着几分不耐烦。
见她愣着不动,薄霁昀又向她逼近了几分,看这架势,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江颜曦动了动喉咙,两手紧紧捏住,身形微颤,“我不该,在你宣布婚讯后,转头告知媒体,我和尤璟璋已经私定终身,光速地打了你……和薄家的脸面。”
薄霁昀点了下头,认同了她认错的态度。
“现在舒坦了?”江颜曦盯住他问。
薄霁昀看她一眼,低沉地应了一声,又稍微纠正说:“一般般吧。”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薄霁昀这种人!
“然后呢?”江颜曦忍不住提醒他,她的目的是借钱。
“然后?”薄霁昀微微眯眼,手扶额作势想了一下,才不疾不徐说,“然后,你可以滚了。”
说完他就心情愉悦地退后几步,两手抱臂环胸,泰然自若地观看她的神情变化,如同看困兽做最后的挣扎一样。
“薄霁昀!”江颜曦气到心痛,胸腔因愤怒而起伏,挎包的细带被她紧紧攥在手里,似快要折断,她细眉拧结在一块儿,白皙的脸庞浮上羞愤的绯红,“耍我玩,有意思吗?”
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薄霁昀唇角上扬,心情大好,薄唇轻启,“彼此彼此,顶多算我跟你之间扯平了。”顿了下,他又说,语气沉了沉,“说到底,还是便宜了你。”
言下之意,他就是寻求报复的,她还上赶着送上门来,分明就是活该!
又盯了她一眼后,薄霁昀转了身,撂下一句:“门在那儿,识趣点,自己滚!”
薄霁昀去了楼上的卧室,寂静的夜里,能够隐约听见楼上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
江颜曦瘫坐下来,手摸过沙发方才薄霁昀坐过的位置,那上面似乎还有一点残留的余温。
她抬手抹了把眼眶,指腹上多了湿润的泪水,她自嘲地笑了笑,这么虚假的眼泪,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又怎能骗过老谋深算的薄霁昀呢?
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江颜曦清了下嗓子,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准备和往常一样,滑开接起,语气尽量轻松,“陈毓,怎么了?”
“姐,家里怎么回事?进贼了吗?还有,你现在在哪儿呢?”
那头的声音明显焦急,关于高利贷的事,江颜曦和母亲一致决定对陈毓隐瞒,不想影响他的学业,他马上就要高三了,陈仲咏去世的事,已经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她和姚容澜都告诉他,陈仲咏是受不了公司破产的刺激,觉得一辈子的心血毁了,这才一时犯了糊涂跳的楼。
也不知陈毓到底信了多少,这事过后,他沉默寡言了许多,庆幸的是,他没再追问下去。
江颜曦心里立马知晓,不是进贼了,是高利贷的人又找来了,这次甚至破门而入。
“陈毓,把门锁好,用柜子抵住,任何人都不要开,知道吗?”
她急切地叮嘱着,而那头的人始终没给她回应,终于,她发觉了不对劲,握住手机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而隐隐发着颤,薄薄的肌肤下,骨节分外分明,整只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下一秒,电话里的回应证实了她的猜想。
“任何人都不要开,是吗?”狠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嗤笑,“我们已经在里面了,你弟现在就在我们手上,我只需轻轻那么一掰,他这只手就废了。”
电话里传来陈毓声嘶力竭的声音,“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现在在哪儿,有没有事?”
江颜曦整颗心揪在了一起,都到这个份上了,陈毓还是首先关心她的安危。他一直这样,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和她的感情极好,喜欢黏着她,年年记得她的生日,总是第一个给她送上生日祝福。
陈毓是她在陈家的唯一安慰,因为陈仲咏的关系,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她总觉得自己是外来者,融不进去,也因此常常不愿回家,宁可孤孤单单地留在宿舍。每每这时,陈毓就会来学校看她,还给她带来好吃的,有母亲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