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伐费栈
而且不是战败,是战胜。
两千人,战胜两万余名熟悉地形的山越人。
陆逊多树旗帜,到处分布打鼓吹号的士兵来迷惑敌人;然后在夜晚潜入山谷之中,突然敲起战鼓呐喊着向前发动攻击,导致费栈手下估摸不清敌军实力,以为处处是官兵,无处可躲,很快败于陆逊手下。
面对山越遗民,陆逊并未相逼,而是好生相待:挑选强壮者从军,得精兵万余;将体弱者迁徙到平原地区,编入户籍,让他们可以像正常的江东百姓一样种田纳赋。过去一直作恶的叛贼被清除,所到之处,一片安宁。此后,陆逊回到芜湖驻扎。
眼看几年来耗费众多人力物力没拿下的费栈,被陆伯言用两千人三天就拿下了,淳于式气得牙根痒痒,连夜给吴侯上表,告陆逊“枉取民人,愁扰所在”:陆逊在当地围取山中的各类人口时,把良民也冤枉抓走,使老百姓大受惊扰——要不然他淳于式面子往哪儿搁?
其实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十分正常:费栈手下被官兵抓住时,也不会蠢到承认自己就是叛贼,而是狡辩自己是“良民”。为防漏网之鱼,陆逊手下只好把山中人一并抓走,审问后再放还。这也是无可奈何之计,但到底留下了话柄。
没想到,陆逊回吴县拜见孙权,明知淳于式是有意针对他,言谈之间,却提到淳于式是好官。
孙权问:“为何淳于式控告你,你却推举他?”
“淳于式是想休养百姓,所以控告我。如果我再诋毁他以扰乱君侯的思想,此类风气不可长。”陆逊答。
孙权说:“这确实是有道德的人所作的事。别人做不到啊。”
就这样,淳于式的话起了反作用,孙权对陆逊的风范愈发佩服。
*
向吴侯回禀完情况,陆逊便回了府上。尚香在堂屋坐着,张医官正为她把脉。
一转眼,孩子都已经七个月大了。尚香已经显怀,行动多有不便,陆逊忙走到她身侧,小心护着她。
尚香抬眼看他,笑容满面,两眼放光:“伯言,你回来了啊。你在会稽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夫人在家辛苦了,我在外尽全力快速完成公务。这结果,还算没有辜负夫人的期望吧?”陆逊自身后环抱尚香,低头吻她发丝。
两人久未相见,只靠书信沟通。若不是碍于张医官在旁,他真想就这样抱着尚香,细细诉说离情别绪、缱绻思念。
“岂止是没有辜负,伯言,我为你自豪呢,”尚香轻轻揽住陆逊的手,“张医官说我怀的是男孩,你走的这些时间,我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
“哦?”
“陆延,字长绪,”尚香道,“我希望他继承伯言的才略,继承我的坚韧,深图远虑,延续江东的盛世。如何?”
“陆延……陆长绪……好名字,”陆逊温柔地伸手,捋了捋尚香鬓边碎发,道,“夫人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我,亦是如此。”
“陆大人……”一旁,张医官唤道。
“张医官,内人身体如何?”陆逊问。
张医官快速瞟了眼尚香,道:“郡主身体并无大碍,母子无恙,保持目前的状态,定能顺利生产。”
他有话要私下交代。陆逊不动声色,松开尚香,道:“有劳了,张医官,我送你一程。”
两人前后脚出了堂屋,医官回头,见尚香并未跟来,才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开口。
“陆大人,实不相瞒,令正的脉象有些异样。或者说——很奇异——我医术浅薄,实在是……无能为力。”
陆逊心中一沉,嘴上却道:“张医官说的哪里话?你是华佗先生亲传的得意弟子,若你都医术浅薄,世间几人可谓高明?”
“陆大人谬赞,我忝列门墙,实不敢当。”张焱道。
两人全神贯注,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尚香拿着张医官落下的医箱靠近。她见两人正在交谈,便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准备等两人谈完话,再上前归还医箱。
“我也是去查阅了秘典,才知道令正的病因。只恨我并不曾出入后宫,未能早些识破……”张焱叹息一声,“令正几年前,曾长期接触过麝香?”
语气不似疑问,倒似陈述。
“麝香?”陆逊抬眉。
“令正自幼习武,身体康健,虽长期接触麝香,依然能怀有身孕,已是幸甚,只是这孩子……”张焱摇摇头,不再言语。
“孩子怎么了?”陆逊嘴角下垂,心头似笼着一层阴云。
“孩子大概率会变成死胎。就算生下来,也是先天体弱,容易夭折,恐怕……恐怕,活不过周岁。”
“嘭——”
两人身后,传来沉闷的倒地声,伴随着侍女的尖叫:“不好啦,夫人晕倒了——”几步开外,尚香跌倒在地,一片深红色的血渍自身下涌出,湿透了衣摆,还在疾速扩大,有止不住的态势。
先前两人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