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惜此心
屋内刀剑都被撤走,难以反制。刘备迅速判断形势。刺客应该只有一人,必须迅速召来侍卫,尚香怎么可能打过训练有素的刺客?
他一手捡过漆案防身,一手摇了床头的金铃。
清脆的铃声打破黑夜。
刺客循声刺来,刘备以漆案格挡,僵持一瞬。
侍卫持灯进来,照亮屋内,与此同时,刺客劈裂漆案,劲风扫过刘备双眸,就要划向脖颈——
尚香握紧簪子,一个旋身,簪杆半截没入刺客咽喉。
刺客还要动作,尚香果断拔出簪子,刺客的鲜血喷涌而出,房梁上、帷幕上、到处都是,尚香的中衣上,也如雪地染了一片红梅。
匕首颤巍巍落地,刺客倒下痉挛,气流从破开的喉间涌出,发出“嘶嘶”声。
这种情况,无法呼吸,甚至连呻-吟声也发不出。要逼供是不可能的了。没过多久,尚香蹲下身,用手探了探那人鼻息。
“可惜了,形势危急,没留活口,”她有些懊悔,起身问刘备,“你没事吧?”
刘备摇摇头,拧眉道:“你的脸上还有血。”
尚香伸手抹去。
刘备盯着尚香,有些出神,满脑子都是她把簪子拔出刺客咽喉,鲜血喷溅的画面。
即便他久经沙场,看到尚香这般,也忍不住心下一惊。
她拔簪时的决绝甚至狠戾,刘备并不陌生。
这种特质,他在孙坚和孙策的身上都看到过……若非如此,孙坚出身寒门,何以做到十八路诸侯讨董的先锋,导温戮卓,枭首华雄?
至于孙策是如何对待那些江东门阀的,更不消说。
面对敌人,孙家人能有多狠,刘备太清楚了。
若有一日反戈,尚香生变于他肘腋之下,不也如今日这般,易如反掌么?
*
三日后。
“郡主果真当着他的面,杀了那个刺客?”居桃皱眉问。
房间里的侍女都被屏退,一道纤细的倩影端坐棋坪边。
“当时情况紧急,不容多想。”尚香拈起白子,微微叹息一声。
那刺客的来历,至今也未查明。竟能潜入刘府刺杀主君,要么有手眼通天的本事,要么有内应……
她问居桃:“龙凤花烛的事情,你查清楚了?”
居桃走到尚香身侧,低声禀报:“府中人说,那龙凤花烛,是秦氏的人采买的。
“至于花烛少了半截烛芯,那工匠先前只说,是工艺上的疏忽,”居桃的手搭在腰间配刀上,“我帮他回想之后,他交代了……只说一个侍女出重金,要求他做了一对只有半截烛芯的龙凤花烛。那侍女,叫‘红燕’。”
“既如此说,红燕是秦氏的人……是秦氏谋划了这一切?”尚香沉吟片刻,问,“他还说了什么?”
“除了屁滚尿流地求我饶他一命,没别的了。”
尚香若有所思,落下白子,道:“他是废棋,所知不多。”
“现在局面很清晰了。就是秦氏害怕失宠,所以谋害郡主。”居桃道。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秦氏自下邳回来之后,便承宠不多,怎会突然想要争宠?”尚香仍在思索。
“谁知道呢?初见时她便说出那些话来,依我看,就是嫉妒。”居桃颇有几分愤愤不平。
尚香又从头捋了一遍。
龙凤花烛的断裂,是一个背后之人制造的一个“不详预兆”,此后,会有更多的事件来呼应这个预兆才是。
刺杀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吗?如果针对的是她,为何刺客的目标会是刘备?
未来将会发生什么,我在明,敌在暗,难有头绪。
如果是陆议,他那么聪明,一定洞若观火吧。
尚香鸦羽般的睫毛扑闪一下。
他面对这种情况,又会怎么样做呢?
……
尚香收回思绪,在棋坪上落下一枚黑子。
现在的线索还是太少。也不知道凝霜那边情况如何?
“郡主,你在想什么?”居桃问。
尚香看向棋盘:“我在想,这步棋,走对了没有。”
“郡主又在自弈啊。”居桃凑到棋坪边,只见黑子落入白子圈套——四分之一的黑子气数将尽。而方才那一步黑棋,本能阻止、本该阻止的。
“郡主,我虽然不太懂,但也看出,黑棋让了白棋好大一步啊!”居桃感叹到。
“夫人,”门外,浅翠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奴婢有要事禀报。”
“进来吧。”尚香一个眼色,居桃朗声道。
“红燕说,她有急事告诉您,只是伤了脚,只得请您过去一叙……她说,请您把她没拿走的箱奁带给她,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她还说——”
浅翠嗫嚅半晌,补道:“她还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