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手足的代价
何芷甚至不敢在何景杨面前抬起头来,是真的不敢抬头。她害怕看到何景杨关切的目光,他的目光太灼热了,何芷感觉自己会被烫穿。
何景杨小心翼翼地将湿毛巾敷在何芷的脸上,她仍然是低着头,别扭地说了句谢谢。
何芷本想接过湿毛巾自己扶着,但何景杨没有松手,还是一直帮何芷扶着湿毛巾。何芷总是粗枝大叶的,何景杨担心她不会乖乖敷脸,没过一会就跑掉。
何景杨看着何芷圆圆的头顶,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他真想知道,她的小脑瓜里都装着些什么?她到底还悄悄的藏着多少事情?
何景杨是真的很想知道,他太好奇了,但他克制住没有开口问何芷,他希望何芷愿意主动告诉她。
无论何芷在承担着什么,何景杨都希望自己是可以陪她一起承担的人,他愿意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比如今天撒的这个谎。
这不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谎,何景杨帮何芷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何景杨的内心是慌乱的,但他实在太急切了,他害怕何芷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回到家后,何景杨一直在等待何芷的解释,却只等到一句“希望你不要再追问下去”。那一刻,何景杨的心像是一下子被冻住了。他觉得手里的湿毛巾根本不够冷,应该把他的心挖出来给何芷敷脸才对。
“小芷,为什么你心里有事情不告诉我,难道我不是值得你信任的人吗?”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何景杨脑中,挥之不去。
终于,常莲华还是拿这笔钱给何小芝交了手术费。在信任与怀疑之间,人们总是会选择有利于自己的那一个。
何小芝哆哆嗦嗦地躺在病床上,她听医生说,要在她的胸口开一个口子,她吓得一直捂住自己的胸口,四肢开始发软。
“妈妈,我害怕……”何小芝忍不住向常莲华索要安慰,她害怕自己没有机会再跟妈妈说话了,就算会被拒绝、会被无视,她还是想发出她内心的请求。
“小芝乖,不害怕啊,没事的。妈妈一直陪着小芝,等你好起来了,妈妈带小芝出去玩好不好?”常莲华轻轻地按住了何小芝颤抖的手,温柔的话语像一束清晨的阳光,抚慰着何小芝颤抖的心。
何小芝直直地盯着常莲华的眼睛,常莲华很少这么近距离地直视她,而且一直没有移开,静静地凝视着她。
何小芝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回忆:那天,家里来了客人,客人说何小芝的眼睛长得特别像常莲华,何小芝听到后很开心,专门去镜子前面端详了很久。
何小芝觉得,拥有和妈妈几乎一样的眼睛,那是妈妈对自己爱的证明,她十分珍视这份爱。虽然,她常常捕捉不到常莲华的目光,但她现在从常莲华充满爱意的眼神里获得了力量。
何小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手术室里出来,又是怎么从病床上醒来的。她的脑海里一直是常莲华温柔的双眼,她感觉自己一直被爱注目着,就这样过了很久。
“何小芝的手术很顺利,休养几天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以后,她的支气管就跟正常人一样宽了,可以正常呼吸。”医生的话让大家都十分欣喜,何小芝终于要好起来了。
看到何小芝逐渐痊愈的模样,何芷越来越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放学后,何芷与何景杨直接奔向医院。除了照顾何小芝,他们还要给她补课。她的病假请了太久,既然手术已经顺利做完,何芷不想何小芝的功课落下太多。
“砍人啦!砍人啦!大家快看啊,亲姐姐砍弟弟啊!”一个青年男子大喊着,用右手扶着左手的上臂,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何芷与何景杨停了下来,驻足查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男子的左手受伤了,但伤得并不深,他走到路中间一直大喊着,像是要寻求大家的同情,希望大家一起帮他声讨砍人者。
“哎哟,这真动手了啊,这家伙一没钱了就找他姐要,都要了多少回了。”
“不给钱就不给钱呗,居然动手砍人,再怎么也是亲姐弟啊。”
“这姐姐都不知道被要走多少钱了,摊上这么个弟弟也是倒霉。”
街上的人们议论纷纷,不知真假的话语传入了何芷与何景杨的耳中。
何景杨紧皱着眉头,想去派出所报警,但被何芷拦了下来:“看他能喊能走的,要报警他会自己去的。”
“好吧。”何景杨强忍了下来,但眼前的景象令他很不适:“无论什么理由,怎么能出手伤害自己的亲手足呢,太可怕了……”
“万……万一真的是……很重要的理由呢?”何芷颤抖着声音问。
“可是……有什么理由比两个人是亲姐弟还重要?”何景杨不解地反问。
何芷怔在原地,她浑身僵硬,眼睛直直的。
原来,何景杨早就做出了结论:
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