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
那我们后日就启程!”
闻昭轻轻蹙眉,露出犹豫的模样,“可我是和知县大人一同来的,若是就这样走了,恐怕……”
“不必担心。”
身后的周俞川将话抢了过去,如闻昭所料,给出有用的信息,“他有要务在身,会与你不辞而别。”
出乎意料,是闻昭从未预料到的回答。
要务在身,不辞而别。
如果这真是宋连淮的安排,那他昨夜信誓旦旦说过的话,又算什么。
闻昭摇摇头,语气却并不铿锵,飘若清风,“他不会。”
抓不住,刚说出口,就已经散失的无影无踪。
“他已经离开通县了,”周俞川大步迈至她身侧,递给她一封信,“这是他让我给你的。”
信封崭新,与他在锦江写给她的信并无不同,只是角落里,多了一个歪歪扭扭,却能看出来笔迹很认真的小太阳。
这般张扬奇趣的行径,的确像宋连淮会做出来的事。
闻昭接过去,没有立刻拆开来看,道:“他去了哪里?”
明明昨夜,还与她花前月下,才是第二日的后午,便什么都不作数了。
周俞川从春山别院回来后不久,杜仲就来找他,同他说宋连淮这便要启程了。
惊讶之余,他反而有些欣慰,若是在梁府一事,宋连淮也能这般快的割舍下这女子,那他早就大功告成了。
宋连淮这样积极,那他走一趟给闻昭送封信,举手之劳。
周俞川却道:“公务,不便告知。”
这是他与宋连淮秘而不宣的明来暗往,告诉无关的人多有不便。
可闻昭想不到这些。她只能确信一点,宋连淮的身份不仅仅是知县的表弟那样简单。
以至于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也是心不在焉的,面对姜愿的搭话,只能堪堪维持住表面的笑容,勉强不让她看出端倪。
算下来她也只是小住了一晚,大部分物什都在包裹里,不到一刻钟,她便已经将房间收拾好,包裹带了出去。
厢房落锁后,她想起宋连淮的厢房还没有收拾过。
她又默默去帮他收拾了一下。
肩膀上扛着宋连淮的包裹,姜愿一脸不情愿,问道:“阿昭为何要帮那人拾掇?那人懒散惯了,却有阿昭为他善后,我可要嫉妒了。”
闻昭还未答话,姜愿看她为厢房落锁,闷声道:“我原先以为那人至少是个端方正直的,可那日他受伤后,却对阿昭出口狂言,一点也不像君子所为。”
她喋喋不休,闻昭插不上话,“说起君子,那人可丝毫比不上我阿兄。且不说平日里如何,我与你来收拾女子物什,阿兄就在院外候着,就比那人强上一万倍。”
说到这里,姜愿灵光乍现,目光如炬盯着闻昭,神经兮兮道:“阿昭,你觉得我阿兄如何?”
她怎么早些没有想到这个方法,尽走了弯路。
若是让阿昭嫁于阿兄,那岂不是可以日日相伴了。
闻昭面露惑色,道:“大人岂容我肆意编排?姑娘莫要为难我了。”
顿了顿,她忽然想起姜愿原也是心悦宋连淮的,心中漫开些不自在来。
她们往院外走,路过那颗细柳,眼前浮现出她和宋连淮来这里的第一个月夜,姜愿就来找过他们。
思虑过后,闻昭还是决定问个清楚,道:“姑娘可还记得花朝节时,我送你的郁金香?”
姜愿颔首,道:“当然记得啦。”
“其实,”闻昭欲言又止,道,“那是知县大人送给我的。”
姜愿垮下小脸,道:“那人怎的阴魂不散。”
预想到姜愿会生气,可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事。
闻昭这才发觉,自己误会的彻彻底底。姜愿可能原本就对宋连淮无意,是她想错了。
安抚几句后,她们看到了独自一人立在长思亭下的周俞川。背靠湖光山色,眸光流转寒冽,在看到姜愿之后,寒气消散成了雾色。
向来是看不清情绪的。
姜愿冲他招手,道:“阿兄,我们走吧!”
周俞川却不动,道:“再等等。”
等等?等什么?
闻昭困惑虽困惑,却不敢问出口。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与姜愿在前院的小湖泊旁玩耍,看到湖面倒映着的昏黄的天色,随着一个身影的闯入,泛起了层层涟漪。
看装束打扮是梁府的小厮,他径直跑向周俞川,附耳了几句话。
离得太远,闻昭只能看到二人说话时凑得很近,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随后,小厮又原路跑了回去。
周俞川这才出了长思亭,到她们面前,淡淡道:“走。”
闻昭垂着眼,看湖面上他们三人的身形逐渐扭曲,有隐约的喧哗声正在往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