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上门
,头戴三山飞凤帽,身穿一领淡鹅黄,缕金靴衬盘龙袜,玉带团花八宝妆,腰挎弹弓新月样,手执三尖两刃枪,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这两尊人偶最神奇之处在于他们的皮肤,非泥非石非木,看起来纹理细腻,衬得偶人骨肉圆匀,像是真人一样!
山南镇富户们平时各种木傀见得多,但何曾见过这种栩栩如生的人偶,一眼看过去便知不一般,纷纷啧啧称奇,眼睛都看直了。更有甚者,甚至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人偶的胳膊。
“去!摸坏了怎么办?”
还是陈员外反应快,一把将身旁人的毛手挥开。
看着面前人偶,他的眼里精光四射。
这江家的小姑娘有几分本事,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种做工成色的人偶,怕是放到上京,与那些大户人家的贵女们喜欢摆弄的布偶相比,也毫不逊色。靠着这一手本事,江家哪怕如今再落魄,以后也能东山再起。
到那时,他借出去的一百两,何愁收不回来?
镇西那钱家,近十年靠着木傀生意做大,愈发眼高于顶,蛮横霸道,自以为只手遮天,如今江家做出这奇异的人偶,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面前人偶比那呆板死沉的木傀不知道好多少倍,看来风水轮流转,是时候轮到钱家吃点苦头了。
思即至此,陈员外陡然热情起来,当场开始充当起安保人员,横眉倒数的不许任何一个富户伸出手去摸,生怕别人毛手毛脚把这两尊惟妙惟肖的人偶摸坏。
其余富户们也都是见过些世面的,知道像这两尊人偶这样精细的好东西,在稍微大一点的城镇都是有价无市。
江家姑娘既然掌握了这般手艺,那么还清他们的银子只是时间问题。他们甚至怕自己逼得太紧把小姑娘急出病来,临走时不断交代让她保重身体,张弛有度。
江静檀脸上挂着无奈的笑,不住点头称是。
送走一众富户后,已经临近晌午。
日头正盛,蝉鸣声起。
江静檀草草用了饭,便又一头扎进房间,继续完善绢人人偶身上的一些细节,给女仙的左手放上一只缩小版的白毛小兔子,又给男神的额间添上一只竖眼。
添上了这两样标志物,嫦娥仙子与二郎神君的形象,一下便鲜明起来。
绢人有这么多经典形象,而她偏偏选择做嫦娥与二郎神两个神仙,也是出于此二者在民间耳熟能详的流传度。她准备,明日就献上这两尊绢人人偶给王家,抵那一百零八尊的木傀。别的不好说,但安神止哭方面,这两尊绢人一定比那木傀要好使多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摸了摸两尊神像的肚子,那柔韧的肚子里面埋了两个可以安神的香包,而这香包的配方,则来自前世她学中医的朋友。
神鬼为皮,科学为骨,这才是止小儿夜啼的正确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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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员外姓王,名大志,时年四十有九,祖上曾经阔过,不过如今已经落魄,勉强包了二十余座桑山,养些土蚕,每年赚个几千两银子罢了。
王员外其貌不扬,唯一的优点就是谦虚,他的长子王知予和他正相反,除了喜欢夸下海口外,倒是长得身形颀长,面如冠玉。
王员外是山南镇上养土蚕最多的蚕户,每年为陆家输送许多珍贵的山蚕丝,因此近日,陆乘渊为了自家生意,便迫不得已与王家走得近些。
陆乘渊讨厌蠢人,更讨厌高谈阔论胸无点墨的蠢人,而这王家的大公子便精准的踩中他每一个憎恶的点,让他常常忍无可忍。
比如现在,王知予便在大谈特谈他家的生意伙伴那貌若天仙的独女,令他有多么心旌摇曳,让他有多么目眩神迷,那个生意伙伴正好最近意外身故,生意也破产,这令他多么想趁火打劫,把那楚楚怯怯小白花一样的美人娶回家做小妾。
听到这里,饶是陆乘渊再迟钝,也听出了这王知予口中境遇难堪的“楚楚怯怯小白花”便是他那日惊鸿一瞥的江静檀。
美人就是美人,如梅花落雪,梨花映月,令人想要攀折,将这美色采撷。
而江静檀的相貌气度,他素来心硬,一见了也留情。
只是没想到连王知予这绣花枕头也对她动了妄念,这让他有种自己不要的东西竟然被野狗哄抢的感觉,进而产生一丝微妙的怒意。
就算他不要她,也轮不到这些蠢货来染指!
希望她能有几分骨气,不要为了钱财这些俗物向王知予这种蠢货低头,别让他看不起!
“公子!”王家小厮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江小姐来了,她在大堂,说是来交付订单。”
“哎呀,檀儿,我的小妾,哥哥来了……”王知予顿时露出一个风骚浪荡的笑,撩起衣摆就往大堂走。
听闻小厮此言,再看王知予的一脸骚笑,陆乘渊当即一口气生生堵在胸腔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