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瓶坠簪折(5)
对感情又有了很多期待与憧憬。只因司马清焕对她仍保持距离,使得她倍感煎熬和无奈。此后一旦有人提起这事就会乱了方寸。
虽然陈询没有明说,但他是在创造她与司马清焕相处的机会。她不由心情复杂。司马清焕上次亲自到她的郊野别墅,婉言拒绝了她,这次怎会愿意带她回京?
听章青砚说过司马清焕被流放还能回京复职与陈询有关,司马清焕看在陈询的面子上答应也未可知。她若接受这份好意,会让司马清焕为难?她到底在乎他对她的看法,不意因她使他难堪,以至将来连面也不肯见了。
陈询见她还在迟疑不决,宽慰道:“司马将军深知妹妹的安危要紧,他昨天就对我保证一定带你回京,他说到做到,手下的将士也都能与他交心,更不会说三道四——你且与他去吧!”
宣益公主这才下马车,上前拉住陈询手里的马缰,殷殷道:“七哥,这次看似你辜负了青砚,其实我看出是你很无可奈何——你放心,日后我定会常去照看她。”
陈询听她说得真挚,欣慰托人有望,眼睛湿润,咽喉沙哑道:“妹妹这份情意,七哥记在心里。”看了看宣益公主,她曾经那样明艳动人,豁达开朗,只因一场婚变就被折磨得像一株萎谢的兰花。
他俯下身体忍不住道:“有件事原本不想立即告诉妹妹,但现在不说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告诉妹妹。妹妹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七哥不愿你以后只在郊野别墅里孑然孤老。七哥现在告诉你——司马清焕曾对我过,在你未出嫁时他就倾心于你,也托过人向你母妃表达求娶之心,可因你母妃的野心与司马家曾有过的嫌隙,不同意你下嫁于他。你大婚那日我见到当时在巡视宫闱的司马清焕,他的面色很难看,我便留心查看,发现他不是对妹妹无情,是有很多难言之隐,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八妹妹,此生遇上一个你爱且他也爱你的人多么难得。你不要放弃,我想将来你们会有花好月圆之日。”
宣益公主惊讶得心潮起伏,那一团团久久不能散去的阴霾登时从脑海里遁迹全无,她全部的心思,原来司马清焕是懂得的。
她这才松开马缰,展颜一笑,“谢谢七哥告诉我这些,我明白该怎样做了。但是——”她拭去眼角喜悦的泪珠,惋惜道,“七哥与青砚分开是事从权宜,请七哥保重,不要过分牵挂。来日,妹妹也相信七哥与青砚能破镜重圆。”
陈询见她笑着鼓励自己,也甚觉欣慰,欣慰之余脑海里突然想起陈鉴,如果陈鉴知道他休弃了章青砚会怎样看他?问道:“你可知九弟在灵州的近况?”
所谓关心则乱,所谓乱则胡思,大抵就是这样的。两情到深处又逼迫分离,所料想的后果和预测都会与从前的人和事分不开,当初陈鉴与章青砚可私定过终生,后来被迫乖分,一旦陈鉴知道章青砚被陈询休弃,陈鉴会怎么想?陈询在意陈鉴对他的看法,多少也是因对章青砚内疚和对陈鉴不放心。
宣益公主懂得他的心思,不想说也不能多说,只道:“他远在灵州,我深居简出,讯息全无。”
待宣益公主上了马车准备朝前行去,他忽然策马近前,手扶住马车窗沿,急切地道:“妹妹,此次与司马将军同行,妹妹千万不要错过时机,该争取要去争取,否则后悔终生。”他喘了口气,又央求,“还请妹妹记得七哥的嘱托——青砚,日后就全倚仗妹妹照顾,来日——“他咬了咬牙,尽管心底没有底气,却还是说出来,”我定接她回来。”
宣益公主含泪点点头。马车徐徐朝前滚去,越走越快。陈询拉着马缰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此时晚夏,官道两旁的垂柳,郁郁苍苍,斜阳的余晖逐渐消失,暮色拢上,蝉音渐弱,蛙鸣起伏。